第2章 疍民的诅咒（1 / 2）

自人类诞生以来，海洋就充满了危险、机遇与神秘。海上的风浪变化莫测，海下的世界也危险重重，在海上讨生活的人，一面靠着海洋的恩赐生存繁衍，一面遭受着喜怒无常的危险。他们长年不上岸，衣食住行都在船上，以水为生，倚船为靠。这就是疍民。

“起大风了，起大风了，快回去，快回去，快靠岸，快靠岸。”巡海的船快速地朝岸边驶去，巡海人不断地重复喊话，提醒大风浪要来了。疍家人对“海浪”有着莫名的忌讳，往往用“起风”代替“起浪”。

听到预警的船只开足马力往岸边靠，大浪来袭如果没有及时靠岸，幸存的几率不足什一。6

在海上，巡海人是经验最老道的渔民，他们懂得看天气看水文看风向，他们虽不用劳作，但往往受族人所尊敬，巡海人对于疍家人而言就意味着生还的几率。

1991年，那年我13岁。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大风浪要来了，趁着大人没留意，一早就跟小胖跑到了一处悬崖下边，这是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经常在这里捡石头或贝壳，或是捉迷藏，或是游泳。疍家人天生善水，泅水游泳无一不精，但人力是无法与大自然对抗的。

等我意识到马上有大风浪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豆子大小的雨倾盆而下，伴随着狂啸的风浪声，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上。

“小胖，你跑快点，大风要来了！”我抬起头，朝着正朝着岸边跑的胖子吼到。我想尽可能地大声催促着小伙伴，如果赶不及回到船上或者远离海边，随时可能会被海浪卷走成为大海的一份子。

我焦急地往他方向跑，想拉他一把，结果刚跑到他身边，小胖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弯着腰用双手撑着膝盖。

“我…我不…不行了。”小胖气艰难地吐着字，我没管那么多，拉起来继续跑。我见过同村的哥哥被大浪卷走，茫茫大海连尸体都无处找寻。

很遗憾。我们还是没能跑过海浪，一个大浪打来，将我和小胖扑倒在地。兴许是小胖体重足够，没有直接带下海里。但紧接着又是一个巨浪，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巨浪最后的作用力直接拍在我脑袋上，这个巨浪不仅将我跟小胖分开，还让我昏迷过去。我能够感觉到我的身体随着海水不断地翻滚，最后沉入海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内而外地感觉到踏实，因为此刻我躺在一块巨石上，缓慢地睁开眼，挣扎着爬起来。此刻的空间像是处于一个山洞，昏暗的光线下，水纹倒影荡漾。我抬眼望去，这分明是个水中世界，海水被莫名的力量排斥在外，形成一片真空地域，这片区域内与陆地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此刻我能在这里正常呼吸。

不用等我完全清醒，我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昏暗的光线下，一扇巨大的石门占据了我全部视野，古朴、厚重的气息扑面而来。石门上是粗犷的雕刻，上面的雕刻我一个都不认识，待我长大后才知晓，这是《山海经》中记载的异兽。上面或是状如白鹿的夫诸，或是肆虐凶水的九婴，或是怒吼九霄的巴蛇，或是垂天遮海的鲲鹏……

我看着画风粗犷但栩栩如生的雕刻，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用了好一会才消化深入灵魂的震惊。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我推开这扇石门，让我走进石门后面的世界。

我鬼使神差地推向石门，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沉重，但也不是我一把能够推得动的，石门轻微动了一下，我又加了把力，并没有什么作用。

我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耳中听闻一声“咔”，像极了族中海神庙大门开启时的声音。

应该是触动了机关。

大门伴随着绞盘绞起铁链的沉重声响缓缓打开，一条幽暗长廊连接着未知之处，随着我踏入其中，长廊两侧的长明灯逐一亮起。

而后又是一阵沉重的绞索声响，我转头看向身后，只见那扇通道已经被封锁，再无任何出路。现在的我，孤零零地站在这个空间里，等待着继续探索未知的命运。

我很清楚，此刻只有沿着长廊去探索这神秘未知之地，才有可能走出去。这个空间里有空气，必然是有与外界相连之处。

我小心翼翼地前进，每隔几步就停下来观察。疍家人千百年来都在海上讨生活，荒山海岛就不说了，各种墓葬、神秘洞穴、宫殿遇到过不知凡几，都被先人一一记录。族中蒙童对这些奇异传记鬼怪记载都是滚瓜烂熟，对探索未知世界充满了向往，我内心对未知的恐惧悄然消散了。

渐渐的，我驻足时间比前进时间更多了，长廊壁画上的内容让我对这里更加好奇。壁画的前半截都是我们疍家人的生活日常，或是织网结渔，或是乘风破浪，或是搏杀海怪，或是祭海祈福。

而到了后面，画面开始变得越来越古老，开始出现了各种神话般的生物和场景，如鲲鹏翱翔，九头蛇吐息，龙吟虎啸……

最终，长廊尽头出现了一幅巨大的石刻。 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引力，让我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这幅时刻上。即使我极力想要收回目光也无济于事。

石刻上用粗糙的线条勾勒出一名高大的男子和一群臣服的臣民，但我只看了一眼，就像进入到了时刻之中。我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