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厕所(1 / 2)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没等吃饭,父亲又给孟师傅打了个电话,得到的答复是后天就能赶回来。因为怕在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所以就没有说得太细。只让我先请两天假,这两天就呆在家里,尽量不要到处乱跑。
我这个人性子慢,倒是能呆得住,在家看看电视,看看书,也无所谓。唯一麻烦的就是上厕所。
家里后院本来是有厕所的,旱厕,但是母亲嫌味道大,后来便给平掉了。事实上我们那一排没几家做厕所的,因为都是靠近马路边,家家户户都是紧挨着,你家盖厕所可能就盖到我家厨房边了。有的邻居还因此打了一架。
所以起初大人们上个大号都会跑很远,去一个我们叫“地里”的地方。像我那时候胆子小,白天去可以,晚上就有点怕,只敢在马路对面的一片荒地解决,而且父亲还必须趴在楼上窗户边,我才没那么害怕。有时候父亲睡着了,我就在痰盂里解决,然后第二天母亲倒的时候就一顿臭骂。
初一的时候在埂上选了块地,盖了间公共厕所,不过还是属于旱厕。一条“便”道,用一堵隔墙分成男女厕所,南边是男厕,北边是女厕。两边厕所最靠南的坑位,都在墙上安了水龙头,雇人天天打扫(我们管他叫“所长”,和我们这些孩子很处得来)。之所以把厕所布置叙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真的好想吐槽一下。
诸君请自行想象,当我在最里边,也就是最北边的坑位方便时,我的正前方(或者正后方)是男女厕的隔墙,恰巧这道墙的另一边有个水龙头。经常方便到一半,好了,对面有人来倒痰盂,里面金汤圣水的哗啦一倒,因为两边“便”道是通的呀,溅起的水花……这还是第一道程序,后面还得冲水再洗几遍……
所以后来那个坑位我都会刻意避开,有时候实在忘记了,听到对面脚步声的时候我都会把屁股抬一抬。
我靠。
怀念一下我扯淡的青春。
那天晚上吃过饭,肚子疼得厉害,母亲让我就在痰盂里解决吧,我不肯。当时心里想的是:我都这么大了。
最后决定,让爷爷陪着我。
从家去厕所也有十来分钟的路程,我是一路小跑着去的,爷爷跟在后面追。
也不知道是因为吃了什么,味儿有点冲,我让爷爷在门外等着吧,我有事再叫他。
可能他也是实在扛不住了,“嗯”了一声,便出去了。
正在我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隔壁传来一阵水声。我心想,怎么这么晚了还有人来倒痰盂。但听了会儿感觉不对劲了,这水声怎么是没有变化的。之前倒痰盂都是倒——冲水洗——倒……,声音都是有节奏变化的。这次的声音,好像是隔壁有人打开水龙头,就一直在那儿放水一般。会不会是在洗厕所?想到这里,我打开手电,壮起胆子,抬高嗓音半开玩笑地喊了一句:“所长,上夜班呢?”一方面是为了壮胆,另一方面是为了引起门口爷爷的注意。
可我这一嗓子,不仅是爷爷没反应,对面的水声也戛然而止了。
我屏住呼吸,想听听隔壁到底是什么动静,没听见。那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又因为是在埂上,几十米内都没有人家,如此安静的环境,按理说隔壁如果有人,我是肯定能听见脚步声的。
可隔壁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整个世界,似乎都是静悄悄的。
“爷爷。”我这一声几乎是扯着脖子喊的,可门外的爷爷依旧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又连着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动静。这时,突然隔壁就传来一阵怪笑,听声音是个女人。
“我去你妈的。”我大骂一声,也不知道自己骂的是人是鬼,又随便擦了擦,提起裤子就往外面跑,手电掉在便道里面都没管。
爷爷一直都在门外等着我。
“快点走快点走。”我拉着爷爷就往家跑。
爷爷也不知道我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跟着我一路跑回家。好在上了马路,路边人家还都亮着灯。
我一到家,反手把门一锁,人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
“我喊你半天你怎么不吭声啊?”
爷爷一脸懵,“没听见你喊我啊,我还喊你呢,你没吭声,我正准备进去看看,结果你就冲出来了。怎么了?”
我没说话,但下午在陶太公家的那种镇静,早已经不复存在了。人就是这样,只有切身处在恐惧当中,才能够真正体会到恐惧的可怕。
如果这就是他们说的“诅咒”,那我真的是要谢谢老天爷给我安排的命运了。
爷爷和父母后面和我说了很多话,我都没吭声,我只想着,梦里的那个女人她又来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等我上了床,爷爷按照孟师傅吩咐的,把他的那把杀猪刀放在了床尾,然后就一直坐在床边。
见我一直不说话,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顶上的日光灯发呆。他说:“小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么,三四年级的时候,你爸爸妈妈在鞍山打工,你就在我那儿呆着,我和你奶奶又管不住你,你那时候皮得哟……家里那棵柿子树你还记得不?”
我一下就笑了,爷爷说的是我四年级的事情,那年爷爷家种了棵柿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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