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控(1 / 2)
孟师傅说:每个人就好比一盏油灯,灯油烧完了,人的寿命也就结束了。有的人灯油多,寿命长,有的人灯油少,寿命就短。我本来灯油就不多,而且我命格不全,相当于是一盏残灯,上面油在烧着,底下油在漏着。而且因为是残灯,所以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来偷我的“灯油”。所以如果不加以干预,我的这盏油灯,只能支持我烧十七年。
干预的方式说来也很简单,一是“添油”,二是“补灯”。前者在于多行好事,积福德;后者在于勤加修炼,补残缺。所以如果我想打破夭折的命运,可以跟着他学手艺,当然这意味着我要放弃学业。
父亲问:如果平时多做点好事,多拜拜菩萨,但是不放弃学业可不可以。
孟师傅说:这次把我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没有意义,油还在漏,赶走了这一波“偷油鬼”,很快还会有下一波。而且我这盏灯到最后会越来越破,到时候做再多好事都来不及。
所以,最后孟师傅给出的建议是,先把目前的问题解决掉,破了我目前的这一劫,该中考就中考,看我最后的成绩,如果实在不愿意放弃学业,到时候他再问问道上的朋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因为我成绩还可以,所以让我放弃学业,父亲真的挺为难的。这一点,孟师傅也看出来了。
村长听了父亲一番叙述,沉默了半晌,说:“茂林,你真的相信这师傅说的话么?我觉得鬼神是要敬,倒也不必完全相信。我活了五十多岁,这种事情倒是听过不少,见是从来没见过。会不会是小渊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产生幻觉了?小渊的成绩也不错,不上高中是不是有点可惜了,再说你让他初中念完就跟着那师傅出去混,家里人放心么?我可听说现在传销什么的挺厉害的。”
村长说得很委婉,就差说人家孟师傅是个神棍了。
父亲犹豫了。
不是怕被骗钱,只是怕耽误我的人生,我也能理解。
所以父亲再次和我确认:“你和我说实话,你那两次看到的不是幻觉吧?”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回答说:“应该不是吧。”
“你别应该啊,到底是不是?”
我本来很确定的,但是被这样一问,我自己都懵逼了,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父亲眼睛一瞪,“你该不是不想上学,在我这儿编瞎话吧?”
我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这怎么可能呢……”
我家的食物链是这样的:我虽说皮起来无法无天的,但就怕父亲发脾气;父亲性子急,但在母亲面前老老实实的;母亲性子强,但凡事又拗不过我。所以有时候把母亲整急了,她都会撂下一句“我让你爸来收拾你”。
父亲料想我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就没再追问。
村长笑笑:“这样吧,你回家好好想想,如果确实要看谱,把元宝蜡烛什么的准备好。”
那晚,父母在房间商量了一夜。
第二天,父亲拎了两只猪肘子,几斤猪肉,带着我去了孟师傅家。
一进门,父亲便把带的东西递过去:“孟师傅,这个是小渊他爷爷刚杀的猪,肉很新鲜……。”
孟师傅接过猪肉,问道:“族谱你看到了么?”
“没有哦,我昨天到村长家里去了,他说不是在修谱的时间,要看起来好像还挺麻烦的,实在不行这件事情就现在这样算了吧,等小渊中考结束再说。”
孟师傅听出了父亲话里的意思,但显然没料到父亲这样说,摇摇头笑着说:“那行吧,其实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
过了两天,孟师傅托庙主把红包送了回来,还留了个电话,让庙主带话说:事情没有解决,钱不能收,那张符一定要留好,如果以后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打他电话。
其实后来我拜孟师傅为师,和他聊起过这件事情,他说:“我就说怎么突然就不处理了呢,原来是把我当传销的了,靠……”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有些事情说来也矛盾,如果说父亲不信孟师傅吧,每次扫地扫到房角的时候,他都会轻轻地,生怕把那些炭灰食盐给扬了去。
事情失控是在那年的四月初四。那晚,我睡觉前习惯性地把手往枕头底探了下,不见了。孟师傅给的那张符不见了。我把被子床单掀开,细细找了一遍,没有。找了半天,最后是在床底下找到的。
找到的时候,符已经有点发黑了。我拆开一看,符上用红朱砂写的字也已经有点发花了。
我想去和父母说的,但那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估计他们也睡了。再说这可能是受潮了,而且我还天天摸,所以也没往深处去想,按原样折好放回枕头底下,又睡了。
半夜,我做了个梦,梦里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上半身穿的是件大红色的麻布棉衣,下半身是件绿色的棉裤。坐在我的床尾,双手插在袖子里,阴恻恻地盯着我,嘴里嘟嘟囔囔,我缩成一团,仔细听,才听见她嘴里嘟囔的是什么,“你都长这么高啦,再长高一点就可以来陪我了……”
醒来的时候,被窝里早就已经湿透了,我想打开灯,没敢。
就这样闭着眼睛,在被子里缩了一夜,等到早上微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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