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祠堂(2 / 3)
是这次突然得知家族议事,点名要他出席,他才不得不顶着大雪赶回刘家村。
“善宗,没事,你先找个位置坐下,暖下身子。”又有老人出声。
刘善宗找到个角落挤进去,伸手烤着炭火默默听着祠堂里面的讨论。
“那姓范的完全没打算收手,前天昌利家的老大也被关进去了,估计是出不来了。”
“咱们今天必须拿个章程出来,在这么下去,以后刘家还怎么在广原立足。”
“对了成海,上次安排你去请姓范的吃饭,怎么没下文了?”
“我带了两箱白的,但人家不收,后来又去走其他门路,那姓金的、姓赵的、姓李的,都仿佛变了个人,全都推回来了。”
“要不,我们来点硬的?”说话那人还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只见乒乓一声,有族老拿起手上的茶杯朝那人砸了过去,“以后没脑子的话不要说了。”
被砸那人也觉得委屈,“能怎么办嘛,那姓范的就是软硬不吃。”
又有人插话进来,“姓范的跟以前那些知县不一样的,他爹是退下来的阁老,他本人在京中又有名气的状元,而且我还得到了个消息,他说不定以后还是韩相公的女婿。”
距离太安远在天边的地方,提起一朝宰执来,还是让人有些心惊,这种心惊是源自双方云泥之别的地位差距。
“此事从未听说过,你哪里知晓的?”
“大安家的小子,在松阳驿那个,他拆过姓范的寄往京中的信,从内容上看,里面就有写给韩府家小姐的。”
哐啷又是一声,刘延翁拿着烟杆敲在火盆上,“能不能干点人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敢去私拆官员信件,还嫌把柄不够多吗?”
七老八十的人了,骂人的时候声音中气十足。
刘延翁满眼望去,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早就说了,年纪小的少往刘善虎那边凑,现在好了,咱们村多少年没出过举人了?”
“村里上上下下现在没人能在姓范面前说话,还好善宗回来了,这事还是得你来帮忙,”刘延翁望向刘善宗坐着的方向,“你手上实打实有五百个兵,姓范的多少还是有顾忌的。”
昏暗灯火下,刘善宗正在炭火上搓手,听见提到他名字,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刘延翁。
难不成直言不讳地说,他一个县团练使在堂堂知县面前,其实屁都不是吗?
沉默片刻,刘善宗问起其他事来,“刚进城的时候我听说善虎的事了,听说他手上好几条人命?还说是有个黄花闺女被他污了清白后投湖自尽。”
“这些都是真的?”
炭火噼啪直响,刘善宗一开口气氛就冷了下来,这会说起这些事情来,多少显得有些不识趣。
“善虎的事情放一边,不是让你去捞他,咱们都清楚他是捞不出来了。”
斜身坐在最里面的刘延翁,对刘善宗的语气要缓和几分,“就是想让你去跟姓范的沟通一下,探探底,看他到底打算怎么样才收手。”
刘善宗在刘氏族人眼里,属于打小就话少,有些木讷那种,总是心里揣着很多事情,乡里乡亲的有什么丧喜之事,也总是能看见他的身影在忙前忙后。
后来去溯宁府厢军中厮混过,再回到广原没几年就当了团练使,因此在刘氏地位也升了一大截,在百姓眼里,怎么也是个管五百人的小官了。
“要是范知县打算除恶务尽呢?”烤了一会儿火,刘善宗觉着有些热,便将缠在脖子上的皮草领子取了下来,听见他的话,所有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他并无半点收敛,而是继续说着,“所以啊,探到底又有什么用呢?”
“善宗啊,话不能这么说,这几个月咱们可是损失惨重,许多家可是把棺材本都搭进去了,他姓范的总不能把咱们逼上绝路吧?”
刘善宗额头皱成一团,心里莫名烦躁,这里又不能发作,只是没好气道,“他抓走的人有被冤枉的吗?他查抄的钱有半文是清白钱?”
“刘善宗,你记住你姓刘,列祖列宗的牌子都在后面屋立着的,纵使族人做了些不好的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是要胳膊肘往外拐吗?”有族老忍不住,指着刘善宗骂了起来,就差直接说他数典忘祖了。
刘善宗从来就是倔脾气,认死理那种,此时也不管什么长辈不长辈了,也喊了起来,“正是因为我姓刘,我才提醒下你们,人家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就想着要跟他对着来呢。”
“想想这么多年,都做了多少龌龊事,现在有机会把咱们都脏了发臭的屋子扫干净,就该把门打开,让太阳照进来。”
刘善宗的话虽然不至于震耳发聩,但还是让许多人沉默低下了头,话糙理不糙。
刘延翁吊着烟杆子砸吧着嘴,心平气和地说道,“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们也没打算跟姓范的对着来,那些被他抓进去的,我们都认了,现在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打算做到什么地步才放过我们。”
刘善宗站起身来,呼吸喘重,他竭力押着自己的嗓门,“我先回去了,过几天我会去趟县衙。”
刘善宗走了,祠堂里的气氛并没有多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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