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族老（1 / 2）

私铸铜钱，在历朝历代都以重罪论处，却从未禁绝，原因皆是其中之利实在太大了，足以让无数人铤而走险。

大雍铜料产地较少，远不如南齐那般盛产铜矿，故而铜价较高，官铸铜钱利薄，这便给了民间私铸可乘之机，特别是南齐削减对雍出口量或价格上调，甚至会造成官方在各地的铸币坊因亏损被迫关停铸造。

这种情况下，民间私铸越发猖獗，有铤而走险者，将官铸铜钱融掉，再掺杂土砂、铜、锡后重铸，六百枚铜钱就能铸出一千枚假钱出来，其中利益可见一斑。

范云舟听崔彦所说，在广原遍地可见这种假铜钱，那么极有可能在县里就有私铸坊，且规模不小。

私铸坊如果在本县，那么大概率藏在深山老林，极少有人踏足之地，这样才能避免被人发现。

涉及购入原料，煤石，运出假钱，并流入市场，这并不简单，需要许多关节上的人合作，考虑到这些，范云舟不得不提醒崔彦，“显思，此事你可以隐蔽的去查，但不要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这县衙里的。”

范云舟不信任县衙里的任何人，在时机成熟前，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发现了假钱。

这案肯定要查，但得悄悄的查，免得打草惊蛇。

“明白。”

“这钱从外县流入也说不定，目前不用投入太多精力进去。”范云舟站起身来，将门打开，瞄了一眼发现陈嗣业蹲在门口台阶下在打磨小刀。

“刘善虎这事，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房门重新打开，崔彦也将那枚钱币收了起来。

“显思你文采不错，写篇告示出来，鼓励百姓入衙举告刘善虎为首的地痞团伙犯下的案子，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文采之上，属下不如大人多矣。”崔彦显得有些惭愧。

“写完后让人多誊写几份，到县城醒目处张贴，乡野也要派人前去传达这份告示的意思，记得用印。”范云舟又补充了几句。

“属下马上去办。”

......

刘善虎还是出乎一些人的预料，在县衙监牢过了夜。

除了刘善虎的姐姐外，还有一位白发老叟拄着拐杖也来到了县衙。

范云舟没有见刘氏，但这个老年人还是与其见了面，毕竟是都快要满八十了，能活到这个年纪在县里也不多见，称得上是祥瑞了。

别说范云舟是个知县，他就是封疆大吏，在这老人面前，那也得把表面工夫做好，免得遭到非议。

这老人叫刘延翁，是溯宁府刘氏大族的族老，辈分极高，像刘善虎也得叫他一声祖爷爷。

刘氏是广原县几个大姓之一，祖祖辈辈都在溯宁府生活，广原县这支是主家，虽然远称不上是世家，但说是地方豪族还是没问题。

家族子弟开枝散叶，遍及各个行当，衙门之中也有亲近之人。

像前任秦知县，到广原后，便与刘氏联姻，从而迅速在这里站稳脚跟。

刘延翁到县衙自然是为刘善虎来的，到了范云舟面前一个劲地说阿虎是好孩子，绝不会作奸犯科的。

范云舟和和气气地跟老人说了，他也相信刘善虎是干净的，一定会为他证明清白，反正无论老人怎么说，范云舟都不松口，人是肯定不放的。

谈到尾声，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刘延翁话语中隐隐还含有威胁，暗示刘氏在广原势大，无论县衙推出什么政令，都绕不开刘氏一族的。

范云舟只当没有领会其中之意，将老人糊弄完，直接亲自送出了县衙大门，总之礼数上面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刘氏对待范云舟，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并未如当年秦远林那样想着与他联姻，他们深知以他的出身、才华、前途，断然是高攀不上的。

刘延翁的到来给了范云舟一个信号，那便是刘善虎在刘氏一族中很重要，以至于让族老都出面走动。

范云舟在等第一个举告的百姓出现，并以此为突破口来解决刘善虎。

他对于广原任期内的计划已经有了初步设想，在进行一系列计划前，必须要扫清障碍，也要在县中有足够威信。

而刘善虎就是完美人选，解决他，范云舟许多事情才能落实下，同时又能立威。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告示已经贴出去一天一夜了，依然没有一个百姓来县衙举告。

范云舟对此并不意外，广原县百姓对他的信任远低于对刘善虎的畏惧。

别看刘善虎在他面前夹着尾巴，低眉顺眼的，但在百姓面前，可是不折不扣的恶霸，一言不合就要打击报复的。

他丝毫不见担心，依旧有条不絮的查阅县衙近些年的卷宗，以及审理积压案件。

一直过了五天，期间依旧无百姓登衙举告，县衙里都有不少吏员在背后不看好范知县这次能扳倒刘善虎了。

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范云舟，这几日他陆续裁掉了几十个衙差，他发现衙门里三班六房的实在太臃肿了，许多地方压根不需要这么多人。

同时也替换了一些人进来，这些人都是让崔彦在外物色来的，从此范云舟在县衙也算是有自己的班底了，做起事来会更顺手一些。

这天，金县丞坐不住了，找到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