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陈年旧事(2 / 2)
那一年,村有人办喜事,他爹喝多了,半夜三更踉踉跄跄往家走,一不留神看晃了眼掉进河里淹死了。
赵勇就剩一个姑姑,但姑姑有了自己的家还有两个儿子,给他一口饭吃完全是因为他爹的低保。他姑父也不是什么好人,在他家里赵勇过的连条狗都不如,赚不到钱就喜欢打女人撒气,赵勇来他家里后更是哪都看不顺眼,脾气一上来就拿烟头烫他,两个弟弟也不喜欢他,时不时的打他骂他,姑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一家人外出吃席时,所有的门都上了锁,他待在门口,像一条看家狗,看家的狗还有窝,他连窝都没有,就睡在猪棚里。来到姑姑家里学也不能上了,他拼命的干农活,只为了能减少他们的打骂,可无济于事。他身上的伤往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不敢哭,也不敢闹,蜷缩在猪棚里,一声一声的喊着:
“妈妈……”“妈妈……”,回应他的只有猪的鼻鼾声。
一天夜里,雨下的很大。姑父在厂子里上班,摸鱼偷懒时常干,今天被老板发现开除了。回来就把气撒在他身上,动手打他一拳一脚都下了死手,边打边骂,他是个扫把星,是个精怪祸害他爹妈,现在又祸来祸害他家。一脚一脚的把他像狗似的踢进了角落里。
他嘴角被打破,额头出血,鼻青脸肿。奄奄一息,含着泪水向姑姑求救。姑姑低着头给两个弟弟夹菜,不看不理。两个弟弟边笑边骂,事后还朝他脸上吐口水。他待不下去了,夜里趁他们睡着了就跑了。
他跑边哭,老天爷心疼他,雨停了。可是他不知道去哪儿,他就像孤魂野鬼一样漫无目的飘荡在树林里。树林里坟很多,坟上清明节挂的纸钱荡来荡去,远远看上去像索命的白无常。他很怕,心里喊着:“妈妈……妈妈……”给自己壮胆,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晚上疼痛,无助,恐惧。从那以后他也没什么不能失去和害怕了。
他回了家,那个破破烂烂,连门都没有的家。任凭姑姑,姑父怎么说怎么哄。嘴巴说烂了,他连门都没有踏出一步。姑父姑姑也不再管他,之后他就吃着百家饭长大。那时候李香兰心疼他只要做了饭就喊他来吃。赵勇也知道不能白吃,抢着帮两个老人干活。梁靖暄一岁的时候被他妈妈带来了外婆家。她事业正是上升期,老公也忙,他们俩实在转不开,只能带回来让爸妈帮忙带。
那个时候的梁靖暄娇气得很,得要人抱着哄才能睡,两个老人上年纪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好在有赵勇,赵勇很喜欢奶乎乎的小孩子,白白嫩嫩对他又亲又抱。小婴儿脸上沾着赵勇的口水,哼哼唧唧对赵勇笑。每次他一笑,赵勇就抱着他给两老口炫耀。换尿布,冲奶粉,喂奶,哄睡。赵勇做的比孩子外婆还精细。李香兰更喜欢赵勇了。赵勇背着小家伙掏鸟蛋,下河摸鱼,打陀螺。抱在怀里常常念叨:“快点长大,快点长大,跟哥哥一起玩,哥哥给你做好多好多的陀螺。”
天边的夕阳红成一片,河边的白鹭一排排的齐飞。少年抱着小婴儿凝望着天边的红霞,遐想着美好的未来。
可惜小家伙走路还不太稳就被接回城里了。赵勇哭的鼻涕眼泪一把接着一把。小家伙大概也是知道以后不能见到哥哥了,拽着哥哥的衣服怎么都不松手。乌溜溜的大眼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小鼻头哭的发红。两个老人再怎么不舍也没办法,儿孙自有儿孙福。
小家伙走后赵勇一连几天失魂落魄,茶饭不思。摸着给小家伙做的陀螺喃喃自语道:“这家伙你可别把哥哥忘了呀。你的陀螺我还没给你呢。”
没过多久来镇里吃席的老宋把他带走了,见他的那一天老宋喝的醉醺醺的,看他一个人在门口蹲着守着只有一半的烂门。含糊不清的问他:“要不要跟我走啊,我带你学手艺。不说大富大贵,填饱肚子,娶媳妇儿肯定没问题。”赵勇和李香兰两老口告别,跟着老宋无牵无挂的走了。一走就是十八年。十把年物是人非,对他很好的阿公没了。村里的老人有记忆的,没记忆的都消失了一半。
家还在,只是更烂了残垣断壁,阴森森的像鬼屋,院里的杂草比人还高。住不了人,他在离家不远的筒子楼里租房住,盘算着先存够了钱再买房。打理好家里的一切,他开始从操就业,在菜市场转悠了几天,租下了档口开始卖肉。
胡思乱想着,又想起了梁靖暄,这个小家伙彻彻底底把他忘了,跟他很生分,转念一想十几年了是不记得他地,况且那会他还那么小,小没良心的。他白花花的腿,红润润的唇,叫他心痒。
小家伙长得很漂亮,他没见过比他还漂亮的。想着想着腹下一阵燥热,男人闷哼一声,无奈一笑。搭拉着拖鞋去冲凉水澡,今晚这个觉怕是有点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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