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天阴(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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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簌见他二人大眼瞪小眼,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奇道,“原来崔太医认得我们家楚意姑娘么?”

崔太医嘴快,抢在楚意之前没好气地开口,“岂止是认识,据小老儿所知这丫头本该是个不会说话更不会生病受伤的死人。说,你在小公子最需要你的时候公然反叛,诈死出宫,现在又藏身与大公子府上,到底是何居心?”

她和胡亥那一日本就是登不得台面的闹剧,加之他的个性更不会向人解释自己究竟为何离宫,难怪旁人会有这般揣测。但她听到还是忍不住憋闷,呵呵冷笑了两声,嘴硬道,“也不是甚么要紧的,只不过是要杀尽赢姓子孙,一个不剩,一个不留。”

“鬼才信你!”崔太医被她的话逗得憋不住笑起来,低头拽过她的臂膀给她上药,嗓音瓮瓮低沉,“活着就好,不管是你还是小公子,只要活着就好。”

楚意听他语气中似有莫名的怅然沧桑,又见旁侧的王簌一脸茫然,知是再瞒不住了。索性忍着伤处的疼,轻叹一声,“他……可还好么?”

崔太医的手顿了顿,好一会儿才答,“好,怎会不好。你既然在这儿,小老儿也做个人情,替你知会小公子一声,将这声问好真切地传达给他。”

“别……”楚意慌得一缩手,“不,不必了。别再惹他生气了。”

崔太医见状,欲言又止,终是自此各怀心事,相对再无话。待处理了本就不重的伤势,崔太医又为她和子檐开了安神定气的温补之药,更深露重时才收拾了东西由管家亲自送了出去。

崔太医走后,屋中便只剩下王簌和楚意相对而坐,依然是静然沉默,都在等着彼此先找到话头。终是在烛花爆出一声轻响时,同时启唇。

“你……”

“小君……”

如此一来,不禁

相顾一笑。

等王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楚意方坦诚道,“之前一直将曾在宫中当过差之事对小君隐瞒,是因为我未按宫规离宫,恐小君知道了为难。”

“这件事公子是知情的吧?既然他都不曾说甚么,那我自然也无需多言了。”王簌和气地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从第一次见你时,从你的言行举止看,我就觉得你肯定与旁人不同。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的经历,只是总寻不到恰当的时机来问。你放心,我不会说与任何人听的。”

不知为何,在看到王簌眼眸深处的温柔善意时,楚意竟真的对她放下了所有戒心。仿佛前世就已相识,今生才一见如故。遂道,“这是一个有些冗长而无趣的故事,小君若要听,便听我从我还未入宫前道来罢。”

说罢,楚意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经历的这一切娓娓倾诉,只是在涉及胡亥和上林惊变还是略略提一提也便过了。

王簌耐心听她说完,有些讶异,唏嘘道,“巴清夫人于大秦建设功德显著,家父亦时常和兄长感叹她不让须眉的气魄胸怀,我曾经很羡慕她身为女子,却能自由自在地为己身志向奔忙,虽不能像儿郎般冲锋陷阵,但也为国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照常的王簌在楚意眼中就是温文尔雅的闺秀,精于女艺,又生得婉约清秀,没想到亦曾有如此心气。

连楚意也不由愣了愣,才道,“我所知不全,不敢妄下断论。只是夫人临去前曾托付了一件东西,我出来时走得急,忘了还给小公子。”说着,她已从怀中内衬上解出微暖的平安扣,递给王簌一观。

王簌放在手心里左看右观,细细打量,指尖无意摩挲着内壁,忽然一滞,“楚意,这里仿佛有甚么玄机。”

楚意

看了一眼,这才想起子高亦曾和自己提过此物内壁似有不寻常的纹路,脑中灵光一闪,命人连忙去厨房中揉了个面团来。夜虽深,但下人们手脚利索,不一会儿便捧了刚揉好的面团过来。楚意将面团贴进平安扣的内环中微微用力挤了挤,再取出面团时,其上已经有了一圈内壁刻纹的印记。

对着烛光,却是半句诗谣——隰有荷华。既无前言,更无后语,让楚意摸不着头脑,犹疑不确,“‘山有扶苏,隰有荷华。’我仿佛是在郑夫人的寿宴上,听陛下与夫人也说起过。”

“宫中人都说,陛下与郑夫人是因郑地歌谣《山有扶苏》结缘,一度是后宫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只是……”王簌的眼神也似乎有些犹豫,终于定了神接着道,“既然楚意已与我坦诚相见,有一些事我瞒着谁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而这也是她嫁入帝家却一直不常出入宫的原因。

在王簌十二岁时,祖父王翦老当益壮,依旧领兵出征,替秦王挥师北上,父亲和兄长都随其披挂上阵。家中留下一大家子女眷,上至祖母,下至她襁褓中的侄儿,黄发垂髫。时逢雍城外祖家有老人过世,兄长不在,于是母亲特地向秦王请旨,带她回雍城追悼。

外祖家的宅院距离宫不远,家中又有相熟的表兄在离宫谋职。那日夜里趁着母亲与外祖母在房中说话,她偷偷溜出来,央着要去上夜的表兄也带她去离宫看看。表兄也是胆大之徒,竟真的领着她混进了离宫宫门内。

离宫自赵太后伏诛后,便被秦王下令封锁。宫苑萧索,除了王簌表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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