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竹马(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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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是在虞家父母出殡后一日回来,恰逢楚意被虞子期叫去家里的凌波阁里议事。

虞家在江东攒下的家业庞大,虞子期身为少家主,没有时间再浪费在徒劳的丧亲之痛,这才第一日便已忙得脚不沾地。楚意携萍儿在凌波阁里坐着,已是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

丧期之内,她着素缟命人取来她许久未用的长筑,调适筑弦以打发时间。

趁无人在侧,萍儿好奇她落水之夜的起因经过。楚意也不避讳她,事无巨细地轻声与她交代。

“看起来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可一身黑衣,脸上还戴着半张银制面具,实在没看清长相。”楚意回忆着水中情景,那个戴着银制面具的少年身上清雅的桃花香仿佛仍在鼻间。

“在水中还要佩戴面具,姑娘你莫不是记错了吧?”萍儿不以为然地抿嘴笑道。

“我哄你做甚么,千真万确,上岸后他就将我丢在那了。若不是打更人发现了我,还真是生死难料。你说这人,救人救得这么不彻底,若我再给不轨之人劫走岂不是白费功夫?”楚意也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轻笑,“而且他既戴了面具行走江湖,那肯定是不想让人看出他真容和身份。可惜,我不能寻了他报恩。”

“你原先想要如何报恩呀,以身相许么?”萍儿继续拿她玩笑,主仆二人私下并无尊卑之分。胡闹玩笑都是闺中常事。

楚意不羞不恼,没脸没皮地坏笑,“若是摘下面具后是个相貌得当的,以身相

许也不亏呀。”

“那若他不是正人君子,心不向善呢?姑娘你就等着吃苦吧。”萍儿捻了帕子,眯着眼轻轻地在鼻前摇了摇。

“那又如何?我若喜欢,就算他是一日杀千人万人的恶鬼魔头,我都不在乎。”楚意的眼睛里有晶莹的星子闪着剔透的光,天真却又蕴含别样决绝,竟让人不寒而栗。

正说笑得高兴,虞子期就负手走来,身后没有带随从,看起来心情不错,语气中不曾夹带责备,“你又再说什么混账话了。”

“什么话入什么人的耳罢了。”楚意不客气地扮了个鬼脸,将长筑丢到虞子期的手中,“先帮我看看,这弦似乎有些松了,老师不在,还得交给你。”

“你这没大没小的野丫头。”虞子期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子,瞧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儿暗自无奈,却还是低下头仔细检查长筑松了的弦。

楚意美滋滋地笑了笑,乖乖坐在他身侧,托着腮帮子看他。只要不涉及嫁娶和规矩,兄妹俩还是能安稳地坐在一起的。父母哀事,自也是心照不宣地避讳不言,免得又惹出大家伙的伤心来。

幼年就是这样,无事时一家人就坐在一起闲话。那时楚意就喜欢挨着虞子期,因为他的袖袋中总有些稀奇玩意儿,她每次都会偷偷摸出来,从未被发现过。阿爹阿娘就坐在不远处闲敲棋子,虞妙意则乖顺地为劳累一天的父母捏肩捶腿。

别看虞子期老爱发楚意的脾气,处处挑刺,心底也是实

打实的宠溺。那些稀奇玩意儿都是他亲自搜罗,再藏入袖袋供妹妹赏玩的。只是人各有性,感情的表达方式千种万种,而他的方式与众不同了些。

兄妹俩难得安静地坐在一处,这时一传信的小厮急急奔上凌波阁,向他们气喘吁吁地禀报,“公子,姑娘,小项爷回来了。”

“他往燕地来,起码六天,怎的才三天就到了,现下是入城来还是直接往山庄里去了?”虞子期又惊又疑地抬起头。

“已经在门口了。”小厮咽了口气道。

“我进城一路就听人在说虞家小妹替父母守灵却又深夜落水,便是快马加鞭也要赶过来瞧,从来都给人气受的人好不容易吃次亏是何模样?”

有的人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爽朗的笑语传来,已行至楚意五步之内。来者器宇轩昂,目若点漆,额扶二龙抢珠抹额,拇指大的珍珠衬得他贵气雍容,一身灰白直裾腰间玉扣绦子样样不缺,大袖用一对银丝护腕拢住,露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虞子期恭敬拱手弯腰,口中称道,“项爷好。”

楚意恼他嘲弄,不肯行礼,反唇回讽,“幸灾乐祸,当心自己。”

这厮与楚意从小一起到大的,素来有甚么便是有甚么,不拘着尊卑礼数,虞子期故而并未急得赶紧来捂她的臭嘴,倒也司空见惯,“项爷你看,还是老样子。若落水能让她脱胎换骨,在下立马便命人将她丢下去。”

然这厮存心使坏,“我觉得应该可以

,来人呐!”

“阿籍!”楚意气鼓鼓地就要跳起来掐他的脖子。

虞子期见二人亲昵,便点头,“既然如此,阿囡你先陪着项爷,晚些我再寻你。”说完他就带着小厮和项籍施礼,待项籍还礼后扬长而去,剩着她和他大眼瞪小眼。

项籍等虞子期走远,就压着她的脖颈,放肆大笑,“我才几日不在城中你就出事,快说说,谁害得你,咱们这就出去给你报仇去!”

她被他压得不能动弹,连连用手肘戳他侧腰,可这人功夫练到了家,腰上半块痒痒肉都没有,竟逼不退他,于是提起脚来,照着他的膝盖狠狠一踹。他未防这一招,被踢了险些跪下,嘴里笑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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