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机（1 / 2）

正在这时，事情出现了转机。大老板来了。他是一个胖子，矮矮墩墩，说起话来大大咧咧，像个破锣乱响，到处吹嘘当年在内蒙怎么吃苦，倒腾煤炭发了家。

他确乎是有钱的，听工友们曾瞪着大眼一脸羡慕的表情说道：他朋友遍天下，煤炭生意已经做到了山东、江苏、安徽、浙江等地，家里的车都没地方停，房子遍地都是，花钱如流水，用红票子擦屁股几辈子都擦不完。大家笑说：“那不擦出血才怪。”穷人就是这样，经常围在一起拿有钱人开涮，于是，生活就有了滋味，心里也平衡了许多。我也一笑说：“有钱，出血也值得。”

他的到来，起初我有些担心，因为在前段时间里，我得罪了他的“小舅子”。

他叫魏向阳，三十多岁，是这个工地的负责人。这个“小舅子”的名号实在有点别致，据传他的姐姐是老板的小情人，算起来只是一个“偏房”的“小舅子”，所以地位不高。虽然我们地位不高，但在我们眼里他就不算个东西，我们都很蔑视他，但好歹他是这里的负责人，于是一般情况下没人去惹他。

但偏不巧，这个家伙盯上了李丽芬，对李丽芬美色馋涎欲滴，像个一条饿极了的狗盯着一块肥肉，时时眼露谄媚，语带下流。那天晚上，照例李丽芬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工地，被魏向阳叫进办公室。过了有十几分钟，李丽芬突然摔门而出，抚着散乱的头发，边走边骂。我在旁边瞧着不对，就上前去问她。她的眼神充满气愤，一看见我就低下了头。

她露出很委屈的样子说：“不关你什么事，为了一点账目和魏经理吵了一架。你不要多管闲事，好好干。”

我看出来她没有说实话，急着说道：“丽姐，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你给我说实话，看我不揍扁他。”

她推着我往外走，然后走到没人的地方，说：“有些事情你不懂，你还小，在人家手底下干活不容易。姐是过来人，什么没见过。你现在要好好干，不要惹是生非。记着姐的话，凡是不要强出头，能忍就忍，在这个世上活着不容易，不要为一点小事毁了自己的前途。”

我激动起来，说：“丽姐，你说什么呢？都欺负到头上了，还能忍吗？我一定给你出气。”

她见我这么说，气急败坏地说：“啸天，你不要这样，听姐的话，没有的事，姐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又嘱咐了我几句，然后骑上三轮车走了。

半夜，我出来小解，看着魏向阳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就在外面瞎转悠，想着怎么才能整一整这个杂碎。恰在这时，魏向阳走出办公室，向厕所方向走去。我躲在暗处，瞧他走远了，然后悄没声地赶到厕所门外，搬起一盆夜尿，向里面兜头抛了进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身跑了。在身后我听到魏向阳的叫骂声。回到屋中，我倒在床上想到那个杂碎劈头盖脸的一身尿，就感到乐不可支。

后来有人传言那天晚上的事是我干的，魏向阳扬言要整治我，但一直没有下文。

还有一次，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去调笑李丽芬，说些下流话撩拨她，我实在看不下去借机撞了他一跤，然后握着嘎巴响的拳头，狠狠瞪他一眼。他见有人袒护李丽芬，便话锋一转，做了缩头乌龟，悻悻地溜走了。

大家都说要当心，这个姓魏的可不是什么善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他使坏，留着神啊！我根本就没有听进去，我不怕他，对于这样的小人就应该狠狠敲打他。

那天夜里，老板来了兴致，坐在我们几个年轻人旁边，绘声绘色地讲起来他当年的壮举。

最后他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能吃苦，不怕吃亏，知道吗？我当时在内蒙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怎么过来的，你们知道吗？白天吃煤灰，晚上喝西北风，还要防着地头蛇来捣乱，稍不注意，就会有人给你使绊子，一不小心小命就交代那儿了。我是忍辱负重，从来没有屈服过，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像个人了吗？所以说，要想人上人，须吃苦中苦。”

老板看着我，问我想不想发财，我说那是自然。

“我知道你，听说你当过兵，看你小子还不错，我在山东下煤需要一个机灵点的小孩，你要是肯去，比在这儿可舒服，拿钱还多。不过有风险，我不是要你去闲着，我就看中你的身手，你要是有胆，肯定能发财。”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去。”

老板一挺身，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只要心够野，心够大，你就有出息。天地任我行啊，过两天你跟我走。”他的脸几乎贴到我的脸上，我闻到一股恶心的口臭味。

魏向阳突然冲上前说：“姐夫，你就这么处理？”

老板啐了他一口，恨恨地说：“你他妈懂个屁，滚蛋。”

“以后在外人面前不要叫我姐夫，再叫，滚蛋，回家去。”

散后，我隐隐约约听见这么一句话。

晚上，我想到了李丽菲，我想给她道个别，但又怕遇到她姐姐。我拿起一支笔，憋了半天，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便条：

“丽菲，由于事情来得突然，不能当面道别，实在抱歉。与你相识一场，是我这个夏天最美好最快乐的事情。你带给我许多安慰，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