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周目（1 / 2）

电话这次只响了一声, 立即就被接通了。

“喂？”

话筒里传来他疲倦而轻柔的声音。你抿着唇眨了眨眼睛，发现仅仅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叫你鼻子发酸, 说不出话来。

你一直知道柏村中也很受欢迎。

和他约会的时候，经常有人偷看他；仅仅在三年级的走廊上出现了一次，就一跃成为人气王，每天都有人往他鞋柜和课桌里塞情书和各种小点心。

你经常会想，假如和他交往的是温柔体贴的女孩子, 这种忙碌的时候一定不会让他担心；假如是擅长料理家事的女孩子，一定能把他照顾得很好……

哪怕从人群中随便找出任何一个人，都靠着谎言才能生存下去的你要好。

幸福好像就在眼前, 可你真的有资格伸手抓住吗？

藏起来的过去像准备吞下你的怪兽如影随形, 不安、委屈和焦虑混在心底不断搅拌，在听到他声音的这一刻全部翻涌上来。

你说不出话来，默默拿着手机走到街角，把额头抵在墙上滴滴答答地流泪。

“怎么了？”一直等不到你的回答, 他也有点着急起来：“出什么事了，没有在教室上课吗？”

话筒那边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应该是他穿外套准备起身：“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就过去, 别害怕。”

“不, 我没事的, ”你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脚尖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画圈，“我就是……就是……”

你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明明刚才已经决定放弃了, 但在听到他的声音后, 不舍又迅速汇聚成即将冲破理智的奔流, 拉扯着你的心。

不被人抛弃的最好办法是先一步离开。你明知道抱有希望后又落空的感觉是多么痛苦, 这一刻却还是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会不会一切都是假的？会不会是误会？

说不定他没有去买.春，说不定他在知道真相后仍然愿意接纳你。

人无法永远生活在谎言里，你太孤独了，甚至想就这么对他把一切都和盘托出。

恐惧与渴望不断交替，你痛苦地将下唇都咬出了血，在下唇的齿痕自我修复的时候，才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你的声音又轻又小，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委屈，听起来像撒娇。

对听这话的人来说，简直像吃了口冰箱里取出来的芝士蛋糕，又凉又甜，心都被揉成一团了。

“咳、等我一下，”他在电话那边大声咳嗽了一下，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周围就安静下来，应该是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更低也更柔，像低声哄你似地问：“发生什么不高兴的事了，跟我说说？”

“……”

你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捏着手机的手有点紧张地冒汗，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小石头。

你不说话，他在电话那头就耐心地等着。他应该是一直把手机放在耳边，因为在安静的空间里，你能听到他有规律的呼吸声，透过话筒带着电流的声音。

整个世界恍然间都安静下来，只有近在耳畔的呼吸声，一下一下，逐渐与你的心跳相连。

像一场无声而漫长的告白。

你在这段完全沉默的对话中，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勇气，叫你情不自禁地开口：

“……中也、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你此刻对话筒的声音过分敏感，身体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大概这周末前能结束。”他回答你，绝口不提你刚刚哭了的事情，腔调变得缓而轻，像在讲童话故事似的：“这周五放学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那个墨鱼汁意面吧？电影院正好也在那附近，有没有什么想看的？”

墨鱼汁意面是之前广告邮件推送的，你收到之后在SNS上吐槽黑漆漆的面条像有剧毒，结果昨天他就私聊你，说订了一家有墨鱼汁意大利面的餐厅，问你想不想去试试，你没忍住好奇心答应了。

他明明刚18岁，性格里却带着成年人的沉稳周全，把你的任何事情都记在心里。

你就像个跌倒后有人哄的小孩似的，感觉委屈得更厉害了，脑子里乱成一团，抽抽嗒嗒流着泪和他说了一大通不知所谓的胡话。

应该都是些荒唐的话，因为他在电话里有几次声音带了明显的笑意，但还是都顺着你的意，和你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好一会儿。

你用额头抵着墙，用脚尖拨弄墙根下面的草边和男朋友专注地聊天，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差点连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忘了。

打电话的时候，后面一直有人不断走来走去，后面又开始大声咳嗽、清嗓子。

你忍了一会儿，发现那个人不但不走，反而越靠越近，终于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结果正对上太宰治快结冰的脸。

你：“！”

你拿着手机下意识迅速后退了好几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为什么在这里。

太宰治的背后是看不见的深渊，正不断散发着快凝成实质的黑气。他对你勾了勾嘴角，一字一顿对你比了个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