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pt.(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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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就跟着一并出现在我跟前了。

我埋下头去跟复杂的从句和时态打车轮战时,对面刷刷的笔声就一直都没停下。不知过了多久,写字声终于告一段落,我猛地一抬头,失神间还以为此刻我们正坐在图书馆里。

“你已经写完了吗?”我有点惊讶他的办事效率,余光晃到他的书页上,两页的空白已经被填的满满当当。他的英文写的有点潦草,是那种好看的潦草,中文字却端端正正的,两种不同的文字放在一块儿对比,看着竟然有点可爱。

“你呢?”他反问,表情看上去很愉快。

我低下头看了看勉强被填满的用来写例句的空白横格,怪腔怪调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得到我的肯定之后,他伸出手,把手下的教材翻转过来,推到我面前,指了指刚才被填满的两页空白:“你愿意帮我检查一下吗?”

我有点诧异,第一反应是,他居然愿意把自己的家事写出来供人观赏。但转念一想,这也只是作业而已,大概算不上是什么真情实感罢了。

“当然。”这么想着,我也没有了窥探别人隐私的心虚感,点点头,大大方方的把教材接过来,开始公事公办。

高中时代我的语文成绩不错,作文也经常被印在例文册子里。那时候老师偶尔叫我帮忙为不太擅长写作的同学批改随堂练习,最简单的一二百字的那种。对此感到不耐烦的学生字迹总潦草的像是用扫帚沾沾墨水在上面扫了几下似的,上句不对下句是常有的事,每次看完我都头昏眼花。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多半也是故意为之。手上第一次收到如此工整认真的短文,我还感觉有点儿新鲜。

在我开始一字一句阅读提姆的大作的时候,他也没有闲着,把电脑重新打开,开始在上面敲敲打打,丝毫没有等待老师阅卷的紧张感。我认认真真读了两遍,没找出什么明显的错误来,通篇用词都很中规中矩,谨慎的让我觉得有点意外,但又意外的理所应当。

“说真的,我不觉得你需要家庭教师。”我重新把书还给他,“你学的已经够好了。”

“总可以更好。”他短暂的笑了一下,把书收了起来。

我忽然感到有点好奇,想知道他学习中文的前因后果。于是我也就这么问了。接收到问题的提姆顿了一下,随口回答道:“这样大概可以帮助布鲁斯更多。”

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提到自己的养父的时候,提姆不叫他‘父亲’,而是直接称呼名字。他的语气很随意,但能听出说的是实话,并且说的非常轻松,没有半点儿逼迫和不情愿的意味。我没想到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和我谈起自己的家人,又下意识想到之前从小报上看来的消息,例如‘韦恩先生强迫养子替自己处理公司事务,自己花钱包机四处玩乐’之类,大概也就只是传闻而已。

“你呢?你为什么学习英文?”提姆随口接着问道,声音不大也不小,在键盘的击打声中匿藏得恰到好处。

我愣住。

这该怎么回答呢?我思考了一下,觉得‘按照学校要求’这个回答听上去似乎毫无诚意。我确实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但要是让我现在想想的话,我得出的答案大概就会是‘为了爸爸’。

于是我便真的这么回答他了。“为了爸爸”,我是这么说的。

记忆里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喜欢英文的。在从妈妈口中听到与爸爸相关的只言片语前,英文就只是英文;但在得知英文是爸爸的母语之后,它似乎就从一堆毫无意义的杂乱的字母和发音逐渐连接成了一条拥有实感的桥。那是连接我们之间的桥。

“我爸爸说英文。这样我们就可以聊天了。”我补充道,“他是美国人——大概。”

“大概?”

“至少我妈妈是这么告诉我的,他们在美国认识。不过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他。”

第一次面对别人提起这件事,居然是如此的简单。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从心中涌出什么不同的感觉。一切都平静的像是毫无波纹的湖,我让这些词句组合,然后再一起从我嘴中流出,容易的没带上一丝令人负担的情感,就像是在讲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什么人的故事。

提姆抿了一下嘴角,没有立刻接话,也许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对他说出这么细节的事。其实说出口的瞬间换做我自己也有点惊讶,我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对他说了这些。换作是面对别人,我大概率会顾虑对方是否觉得这些没头没尾的话听起来让人想要发笑——连自己的爸爸是哪国人也无法确定,像是傻瓜才会说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我就是笃定提姆不会嘲笑我,或许是觉得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有点同病相怜吧。他的养父只是‘养父’,和‘养父’一同生活的人没有资格嘲笑我。

不过的确是我多想了。再怎么说人家的‘养父’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亿万富翁,而我的‘爸爸’——天知道是个什么人呢。

提姆确实没有嘲笑我。他也仅仅是用点点头这个动作表示明了。

“那么你来到美国读书也是因为这个吗——想要见到他?”

“大概吧。”我想了想,回答道:“一开始是这样,不过现在看起来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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