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门第二十四寺6(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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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到这了?不应该贴在那根电线柱上吗?”他点一点这纸,“难道你又重写了一份?”

“是我,不小心揭错了。”南红豆见状解释,“我本来想揭下那张招工帖子的,到手里就变成这张了。”

“揭错了?”顾伯庸挑眉,“那还真是阴差阳错。不过,反正都是你奉老板贴出去的,没差。”

“红豆。”奉嘉音转头对她柔声说,“那里有张桌子的客人走了,你去收拾下吧。旁边的人要是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新来的小工。”

“好。”

见她离开,奉嘉音静默望着她背影,眼神深远。

顾伯庸了然,笑道:“又想起你那个妹妹了?”

“我要真有个妹妹,应该也是她这副模样吧。”奉嘉音揉了揉鼻梁两侧,微叹,“只是总想不起来。”

“可惜,她声音不是‘婉婉如莺啼’,要不然,真说不定是你那想找的妹妹。”顾伯庸想到什么似的,眉宇间也拢起些许无奈,“就是不知,她脖子上那道疤是怎么回事了。”

奉嘉音默然。

许是南红豆和她来自同一时的缘故,她总觉得怜惜。

那模模糊糊的“妹妹”,她也只不过凭着本能觉得,自己该有个妹妹罢了。

像她们这样死了那么久的人,要想起这么多事,实属是困难重重。

“对了。”正出神,突然听见顾伯庸开口,“我游历时听说,东岚岛南屿宗那派了很多弟子来这儿。”

奉嘉音眼皮微抬:“来这儿做什么?”

“谁知道呢?”顾伯庸淡淡笑道,“仙门式微,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随他们去吧。”

他们这些终日与孤魂野鬼打交道的阴师,和那些仙门世家的人确实很少打交道。

思索少顷,他又出声说:“我下一程,要去琼州那。”

“琼州?”奉嘉音笑了一声,“够远的,去那里做什么?冲浪?”

“取一样东西。那东西放了那么多年,是该取回来了。”

“什么东西?”

顾伯庸不说话了,他虽是少年模样,眼神却透彻凌厉,沉沉盯着某处看了会儿后,才道:“一个留在故人那的东西。此次前去,一为取回那东西,二则是叙旧。”

这厮可比奉嘉音活得久的多,要真论起辈分,她还得唤他一声“阴司大人”。

活得这么久,人事恩怨自然更多些。

奉嘉音知趣,不再多问,只道:“到时候别忘了寄些特产回来。”

顾伯庸笑说:“知道了。”

静待片刻,顾伯庸也离开了。

来时如去时,高马尾,背着黑色挎包,看上去像是个仍在念书的学生。

奉嘉音坐在柜台那,支着下巴目送他出门。

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因为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对寻亲一事十分敏/感。

写完寻人启事,又问顾伯庸:“你不试着找找你的亲人吗?总该有些印象吧?”

顾伯庸只笑笑,不答反问道:“嘉音,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吗?”

茶馆门口有棵小叶榕树,枝繁叶茂,树枝都延伸到了旁边的黑嘉河里,被用大理石围垣围了起来,竖了金属牌子,上面写着这树足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是国家二级保护树木。

“比它还久,久的多。”顾伯庸指指那榕树,又说,“等你也活到我这么个岁数,就会知道,家人过往都不重要,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奉嘉音却不以为然。

她总觉得,有什么未完成之事等着她去完成。

倘若连前尘往事都不知晓,何存于世?

不知不觉中,将近傍晚。

天边黄昏日迟,镇上却还是热闹非凡。

对现在的人来说,白天和黑夜没什么差别。

眼见着客人越来越少,奉嘉音唤来南红豆,教她如何称茶叶沏茶水。

南红豆看着看着,说:“我来试试吧。”

奉嘉音便让她试着沏了一杯,惊觉对方动作熟练于心,且斯文有序。

不像是一学即会,应是生前常常沏茶,现在才会了熟于心,流畅自如。

沏完一杯,奉嘉音拿起那杯呈淡淡碧黄色的蒙顶黄芽浅啜两口。

鲜嫩回甘,醇厚爽口。

“挺不错。”她赞许地放下杯子,“以后你可以帮我分担许多了。”

南红豆抿唇笑笑,捏着茶壶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举起,鼻翼翕动,仔细得闻了闻后,她慢慢将茶水饮尽,舔了下唇。

这是她化为游魂后,第一次尝到人世间的东西。

有人来柜台前,喊“老板娘结账”。

奉嘉音便放下杯子,过去收银了。

这是今天茶馆内最后一位客人。

他离开后,茶馆里彻底安静下来。

屋外夕阳西下,有风浪的声音从远的地方传来,光影黯淡孑孑。

快要入夜了。

南红豆自觉去将桌子上的茶杯碟子收拾好,拿去后厨洗了。

奉嘉音看看手机,起身,去店门口将“已打烊”的牌子翻转过来,又像昨天那样,在门口挂上了风铃。

“叮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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