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处(五)(1 / 3)
朱翊珩一愣,问道:“你是?”
“恩公,我是沈云舒,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第一次,在杭州,第二次,在京城,你还跟我说了你的名字。”
朱翊珩这才想起确有此事,于是第一次认真的打量了她一圈,沈云舒个子不高,生的也不算好看,脸上还有未完全消退的冻疮,一个还没长开的半大姑娘,扔在人群里便更认不出来。不过朱翊珩记不得她倒不是因为脸盲,而是他的精力从来不会用在没有用的人或事上,故而一直不记得她的样子。
一旁的周嘉南有些吃味的看着沈云舒,她竟然到现在都没看见站在朱翊珩旁边的自己。
梦娘听沈云舒叫他恩公,便盈盈笑道:“云舒,既是恩人,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沈云舒拍了一下脑袋,才发觉朱翊珩是来找梦娘的,忙退后道:“姑娘,这是我的恩公,朱……”
朱翊珩伸手打断了沈云舒的介绍,走到梦娘面前认真的看着她,忽而一歪头,眉头一皱像认出什么似的,低声道:“梦娘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梦娘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头浅笑道:“公子说笑了,公子一看便是出身清贵,我这样的身份,如何见过公子?”
朱翊珩微微摇头,迟疑道:“梦娘,你是,陈绮梦?”
梦娘猛地抬头,有些警惕的看着朱翊珩问道:“公子是?”
朱翊珩忽地眉头舒展,朗声笑道:“真的是你,我还怕认错了人呢。我们小时候见过好几次呢,最后一次应当是四年前,在宫宴上,我们合奏过一曲阳春白雪,当时你弹箜篌,我吹笛子,你不记得了吗?”
小时候?宫宴?梦娘忽然想起四年前宫宴上成明帝曾让她与十六王爷合奏过,难道他是朱翊珩?梦娘再看他眉眼确实与当年有几分相似,连忙跪下拜道:“民女见过怡王殿下。”
沈云舒张着嘴愣在原地,一时间只感觉脑袋发麻,原来恩公竟是王爷,还未反应过来,朱翊珩已经扶起梦娘道:“起来吧,我本是乔装而来,不必多礼。”
梦娘起身道:“王爷怎么到这来了?”
朱翊珩笑道:“今日有人跟我说了个奇事。说锦衣卫的赵大人跟姜指挥使在这为了一个女子大打出手,本王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能这样有魅力,故而想来一睹芳容。如果是绮梦的话,倒是应当的。”
梦娘朱唇轻启,淡淡道:“王爷莫要取笑民女了,赵大人和姜大人何等人物,怎会为了我这样的人大打出手,可见是谣传。”
朱翊珩笑着摇摇头:“那可未必。”说着目光转向墙上的弓和剑道:“本王看墙上挂着的弓和剑似乎是韩樾将军的遗物。韩宁也在这吗?”
梦娘神色忽变,一闪而过的寒意之后便是长久的忧戚之色,眼里不由得噙了泪,摇头哽咽道道:“宁儿已经死了,这是她的遗物。”
朱翊珩脸色骤变,诧异道:“什么?韩宁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当年韩将军被处死后,宁儿酒后骂了钱尚父子几句,不知怎么传了到了钱家的耳朵里,适逢当时有一队官军在京郊驻扎,钱敏达就下令发落了宁儿和几个其他的女孩子去劳军。她临走前说她大概是回不来了,让我替她好好保管这两样东西。
后来过了十几天,有人抬着她的尸体回来了,浑身都是青紫的伤痕,下半身都是血。她是罪人,死后应当是一条破席子卷了扔去乱葬岗的。是我求姑姑使了银子,那些人才肯把尸体给我们带回来。我们就在京郊草草将她葬了。宁儿若知道殿下还记挂着她,想必她在天之灵也会宽慰了。”梦娘说着也忍不住落了泪。
朱翊珩忽然觉得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一旁的周嘉南连忙扶住他关切到:“殿下,保重身体。”
八年前,成明帝曾经为朱翊珩和韩宁赐婚,只是当时二人年纪尚小,说等二人大了再办。他对与韩宁这桩婚事其实是很满意的,三边总督韩樾将军的独女,对一个想要皇位的人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将来韩家的兵权会很有用。
他还记得婚事初定时,韩宁对他十分冷淡。韩宁想做女将军,做了王妃便做不了女将军了,故而每每见到他都没有好脸色。韩将军只有这一个女儿,是如珠如宝般疼爱的,她若始终不肯,将来为了女儿想办法绝了这桩婚事也不无可能,故而朱翊珩用了好几年才让韩宁喜欢上了自己。
朱翊珩也很欣赏韩宁,她跟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不喜欢吟诗作对,也不精通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更是碰也懒得碰,反而对武学兵法倒是十分精通。可欣赏并不是爱,对朱翊珩而言,任何人都只是帮他登上帝位的垫脚石,韩宁也不过是其中最好的一块罢了。
故而当初韩家出事,他才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置身事外,任由韩家背负污名满门抄斩。他所遗憾的也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很好的结亲对象。不是没想过救韩宁,可实在太难了,他实在没必要为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棋子冒上得罪成明帝的风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才符合他这个闲散王爷一贯的形象。
他以为韩宁那样刚强的女子一定会殉节,从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今日被这样血淋淋的说了出来,竟然会如此心痛!她那样一个英姿飒爽想要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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