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尔敢争(2 / 3)
楮语将注意收回,落回到木笺之上。
她记得清清楚楚,此时也莫名地坚信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或幻觉。
木笺上的七字,确确实实从“尔欲争定雷钟否”变成了“尔敢争定雷钟否”。
楮语静看着变化的这个字。
没有跟随不近舟与孟飞白的动作伸手去取笔。
何人出此问?
玄元真君?
何故出此问?何故变化?
欲或不欲、敢与不敢,是要与会修士们自己抓寻的机会吗?
这是寻找“有缘人”的方式吗?
或者说——“有缘人”的说法本是玄元真君以自己近千年的声誉作注放出的巨大幌子,使各宗仍依照惯例安排门内优秀弟子前来参与琼阁会,而不是引来高境界修士的插手。
又或者……
旁人木笺上的文字皆与她一样吗?
纷杂乱绪一瞬上涌,一息之间占据楮语的整片脑海。
她隐在宗服袖袍中的指尖忽然微动,浅金色流光一闪,化成一枚金光熠熠的清星术法印。
句陈大星立时在她识海夜空乍现高升。
瞬间清除了她此刻所有杂念。
楮语眼神清明无比,脑中亦只剩下木笺上的这一问:
尔敢争定雷钟否?
万宝阁仍静谧无声,浑然不知时间流逝几何。
不知许久,楮语终于将手自宗服袖袍中伸出,轻而易举、准而又准地取到了摆在前方的笔。她的目光仍专注在木笺中的七字之上,只凭直觉肆意蘸了蘸墨。
而后收回手,提笔。
木笺之上忽又显现一行字:
请答一字。
楮语持着笔的手顿在半空,笔尖堪堪悬在那新出现的一行字上,新蘸的墨汁将将落下。
她却不再似方才一般久思,看清新显现的这行字的瞬间,便动腕落墨。
“争”。
不假思索,亦无需再思索。
长睫低垂,遮不住半分此刻浮上她眼底的厉与狂。
不言“欲不欲”,不言“敢不敢”。
只言此刻她全心所向——争!
我争定雷钟!
“当——”
又忽有钟声猛地响起!
但比之琼阁会开始之前的那一声,这一瞬的钟声更为响亮!更为浑厚!更为古老!更为深长!
震耳欲聋!几乎响彻整片天地!
楮语豁然抬头。
周遭光影尽数变幻!
她猛地起身,星韵狂涌至指尖,四丈方圆的宽阔星图立时展开在她脚下,浓烈的燕颔蓝法光随她陡然起身的动作而扬起的宗服衣摆一并猛地荡开。星图中纵横交错的莹白细线之上,十八枚星子迅速亮起,眨眼间汇连成六座形状各异的星官!
同一瞬,周遭的木笺、笔砚、案椅、屏风,不近舟、孟飞白、万宝楼掌事……
一切皆消失不见!
震耳的钟声尚回荡在天地之间。
然有狂风骤起,暴雨如注!
呼啸的风声席卷震耳的钟声,与劈头盖脸落下的大雨入水之声混融一起,瞬间展开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天色阴沉如墨,漫天翻涌着深厚的灰云,不见一丝日月之色。
四面是广阔无际的大海,海面之上波涛汹涌,巨浪迭起。
楮语立在一座尺方圆的窄小高台之上,阔大的星图向四面扩展开去悬浮在这海上半空。六座金光熠熠的星官皆早已从星图之上跃起,环绕着她旋转起来。
星韵在体内沸腾,满溢于她的双手之间。右手处寒光一闪,争日匕自玄字环中落入掌心,被她反手紧紧握住。
这一方陌生的天地并非只有她脚下所立的一座窄小高台,也并非只有她一人。
眼前的整片海面之上尽是数不清的升出海面十几丈的高台!
在楮语目之所及之处,便有五六十人分散着、与她一般立于这无数高台边缘区域的某一座高台之上。
这些高台如规模巨大的梅花桩一般,升立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一座座向外环绕分布。最外围的每座高台之间相距近百丈,越向内高台之间的距离越近。
迭起的海浪不断撞击高台,散开一朵又一朵巨大的浪花。
悬河倾注般的暴雨瞬间打湿楮语全身,狂风将她湿透的宗服吹得猎猎作响,水花四溅,数次斗法之中几乎都保持着纹丝不乱的高挽的云鬓一瞬便散乱不堪。
但这一瞬的她根本不可能在意这些,耳中也已几乎分辨不清风声、雨声、水声、钟声……
钟声……
天地的面貌展现出来的这一瞬,钟声忽然消失!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乍响!
一道极粗的金紫色巨雷穿破厚重云层、自灰暗高天之上狠狠劈下!落在了这无垠大海正中、无数高台正中的空旷之处!
海面立时沸腾起来!
方才是大浪汹涌,现在则是似有什么巨物在深海之底搅动着海水。
那被巨大天雷劈中之处的海面之上,九座通身深红近黑的高台猛地破海而出!眨眼升上百丈之高!
一声沉闷的巨响穿透风雨浪潮之声向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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