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生来惶惑(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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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股脑冲到啸天面前,欲使出一招山术。可手印都还没结好,两耳呼啸突至,两眼忽地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虚空之间。

脚下无土地,左右无一物,顶上无天空。周遭是不断闪现的,彼此缠卷在一起的黑风赤雷。然无声无味,甚至那赤色的雷电也是一闪而过,宛如幻象。

“粲哥?母亲?”他惊呼道,“盈哥?”

他感受到身后有股慑人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颤颤地转过身。

他头一仰,被吓了一大跳——正是那白发赤瞳的啸天。

它已成犬形,正站在他的面前。只不过它何其巨大,宛如一尊通天的神像。

“你,你杀了我娘亲!你杀了我粲哥!”他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可这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啸天面前,宛如蚂蚁吼叫。

啸天的嘴巴并没有动,只是冷漠地盯着他。然而,他的耳边却响起一阵含混不清的低吼声。奇怪而矛盾的是,他听不清楚这陌生的语言,但却清晰地明白其意思。

“凡是上古神兽,皆各蕴含巫义。”

“人巫们总是以为,吾之巫义乃覆灭与重生。持覆灭论者,认定吾是凶兽;持重生论者,认定吾是瑞兽。此很合乎人性。于己利者,乃良人;与己不利者,乃恶人。”

“然而,吾之巫义,乃是轮回。永无休止的轮回。”

听罢,他眼前出现这样一幕画面:

家徒四壁,残烛昏光。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夫伸出满掌厚茧的手,抚了抚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要听话,读书是唯一的出路!”儿子乖巧地点点头,寒窗苦读十余载,金榜题名中举人。谁知官场生变,捐纳之人反中选,正途出身却沦为候补。生计日紧,儿子返途归家。其长处书斋,已不识农活,逐无用度日。为帮补生计,到县城商铺求工,老板问道,“你懂什么?”儿子回答道,“儒学经典,出口成文;诗词歌赋,信手拈来。”老板又问,“那就是识字。会珠算吗?”儿子摇头。老板也摇头,“那有何用?从学徒做起,愿意不?”读书之人,心高气傲,儿子自是不肯。又到一间茶楼求工,老板见其皮光肉滑,便推他到说书先生处当个帮腔。先生问道,“读过什么书?”儿子问道,“诸子百家,皆有涉猎;韩柳苏黄,如数家珍。”先生又问,“读过志怪奇谈、言情故事、枭雄野史、四角戏文吗?”儿子嗤之以鼻道,“杂家戏言,不看也罢。”先生摇头叹道,“如此清高,何以娱情乐性?”逐又推辞了他。儿子无奈,又回到村子,日日赋闲,做怀才不遇之叹。农夫见状,便做主让儿子先成家立室。村里好几户有女儿之家,唯独铁匠家女面容性情俱好,颇中儿子心意。铁匠乃一实在人,言一切可从简,然要其女婿须学一门手艺,不可当混流子。儿子已钟情其女儿,满口应允。春宵一夜值千金,枉溺经纶度半生。妻儿伴侧,儿子逐断了为官之想,拜岳父为师,后成铁匠。数十年后,铁匠伸出满掌厚茧的手,抚了抚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要听话,百无一用是书生,一门手艺走天下。”儿子乖巧地点点头,十年红火如一日,叮当作响两鬓丝,儿子又成小铁匠,娶一农夫之女为媳,平安度日。谁知人心险恶,一小吏欺其不识字,骗其接了衙门一单子,并故意误导契约所示。讫期到时,小铁匠如小吏所教交货,却被衙门发现铁器有误,耽误修桥之工。县令怒,要惩戒小铁匠。小吏趁机要挟钱财,小铁匠有苦说不出,只得破财消灾,委小吏求情脱罪。因此一事,家道中落,生意冷清。小铁匠中年早逝,逝前伸出满掌厚茧的手,抚了抚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要听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高啊,高啊······”逐命绝于世。儿子点了点头后,画面消失。

他不解其义,没好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读书不读书,与我何干?”

啸天并不回答。他正欲再说,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幕画面:

又是一轮寒窗苦读十余载,金榜题名中举人,小铁匠的儿子终于得偿所愿,在郡城谋得一肥缺,名利俱收。某日,他伸出皮光肉滑的手,抚了抚儿子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啊,要听话,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你祖父是劳力者,你爹爹是劳心者,你可知其中缘故?”说罢一手放在一本《四书章句集注》上。儿子冷笑,不以为然。生于书香门第,儿子自然见多识广,清高自赏,不与俗人为伍,不屑俗务缠身。其所说之俗人俗务,有一便是指官场仕途。其浮文套语虚假至极,倒不如诗词歌赋来得至性至情。儿子立志于诗词家,自诩诗堪太白子美,词媲东坡幼安。逐日日入室试韵律,天天挟才游山水。两年后,他发现自己境界不及李杜苏辛,便只得说诗从小李杜,词学苏门生。又两年后,他发现自己才气实在匮乏,竟一度沦为香泽绮丽的花间之流。然他也不气馁,处处说自己是温庭筠再世。又两年后,他的诗词已不受文坛待见,沦为笑柄,且难续生计。父亲见状,赶忙让其娶妻生子,去其青年意气。待成家立室后,又马上捐了一个候补,让其修心养性,待职进仕。几经周转波折,儿子已尽数忘性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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