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虎祭之咒(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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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琐碎的迫想里,在断续的心痛中,日子总过得那么不经意。

还没有心思去感受夜与黑的安宁,窗外又亮堂起来。

还没有偷闲去感受日与光的温暖,又已是日落西山。

远山是红彤彤的落日,说是漂亮么,她倒觉得有点萎靡,像是一个羞丑得满脸通红的胖子,正拼命地扯着全是皱褶的黑被子,想完完全全遮掩住自己一般。

叫你大白天那么张扬猖狂,这回出丑了吧?

还是冬日的阴天好,什么苍蝇蚊子流言蜚语,统统止息于荒漠和被窝间。

山崖下,近处是随雨水渐渐丰盛的草原,两个牧民大叔各拿着一条长鞭子,影子一晃一晃地驱赶着白滚滚的羊群。她看着可滑稽了,多大的一片草原呀,天空有多大,这片草原就有多大,可这一只只像小白云一样的羊儿咩咩叫着,走着小小的步伐,你碰着我我攘着你挤成一大团,都拼命抢别人道似的。后边的羊头瑟缩到前面的羊毛上,就好像胆小怕事的人藏在别人身后张皇着。

怕什么怕什么,怕牧羊人的鞭子么!那鞭子根本打不到你们身上,他们都把你们当宝贝看着呢。你们怕的是声音吧!那牧羊人的喊叫声,那鞭子在风中的呼呼声,你正美滋滋地吃着草呢,一听到这些声音,身子一哆嗦,猛地抬起头,瞄了几眼,才敢继续地慢慢地尝试地咀嚼,是不是?

哎呀呀,她这颗不安稳的心又扑腾了一下,让她叫了好几声哎呀呀,抓狂得跺了几脚,急得跳了起来。

这些又蠢又胆小的羊,简直和她一模一样啊!

本来活得好好的,却只因别人的只言片语,眨眼挑眉而心烦意乱,惴惴不安。

不知道是不是己心作崇,就在这片阳光下,这片天地间,她总感觉到无尽的指责和重压。

恹恹然间,她无法释怀,她无法不在意,正如她无法抹杀掉过去的自己。

那入夜的马蹄湖,那一不小心想起就猛地揪心的瞬间。

琐碎而强烈的迫想,断续又久潜的心痛。

看着她,家人们也是难受,苦口婆心地叫她忘记。可她能忘记身体上的肮脏么?身上的脏污洗洗便去,但她能忘记心头上的肮脏么?不要说她自己了,你们能够忘记么?周围的人能忘记么?以后真嫁出去了,那男人能忘记么!

何以解忧?唯有放歌。

落日当空,她掩着自己的耳朵,放声歌唱。

她想着自己的可怜处,竭力在歌声中透露出来,让山上山下都听到她的哀然。

何以活着?唯有自己对自己的悲悯。这颗心在现世中有如被一丝丝剥离的疼痛,就正是这生命在怅怅然的歌声中不屈不甘地活着。

唱完了,歌声止,她感觉到疲累,胸腔有点发疼,便坐在了地上。

暮光下的风微微然,起不了劲,以厌世之态迎接着黑夜的到来。

然而她却感觉舒服的。

忽然,身后传来一把小心翼翼的声音。

“姑,姑娘,你,你唱得很好听。”

因为周围安安静静,那人声音极小,又唐突又有点诡异,她吓得站了过来,忙转过身。

眼前站着一个年纪看似与自己一般大,身高与自己一样的落魄少年。

说他落魄,是因为他头发剪得很不整齐,衣服也是旧衣服。

但他的皮肤忒白了,毫无血色,惨白惨白的,有点病怏怏的少年。

“我吓到你了吗?”

“没有。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下父兄不在身边,又是日落时分,往事历历在目,她本应对他感到害怕。

但不知为什么,她遇到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可怜落魄的同龄人,心里头竟有了自信,有了交谈的底气。

最起码,他不像她周围的人,那种高高在上,一副自恃贞洁圣女的模样。

“我,我刚刚路过。”他微微笑道,有点不好意思又说道,“你唱得真好听。”

“哦,谢谢。”

“你唱得很悲伤,这是一首很悲伤的歌。”

“你是中原人,你懂西域话?你听得出来?”

“我就在西域出生长大的,虽然久居山洞,但也能勉强听懂,是说女孩子被男孩子骗了,对不对?你可以告诉我每句话的意思吗?”

“呵。”

不久前,也有一个人问她,这首歌唱的是什么。

慢着,等一下,那个人是怎么问她来着?是问歌的意思,还是每段唱的什么?

其实这首歌的意思与她的经历并无关系,只是那个人问了,她才喜欢上这首歌,她才一遍又一遍唱起这首歌。

她喜欢和那人相处的那时候,她心中的无奈、悲伤和绝望。

并以此为活。

可没想到,她原以为自己会刻骨铭心的事情,此刻却忘得精光。

她看着他那被白皮肤衬得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心里骂了一句。

“哎,他跟他一样,都是白白的皮肤黑黑的眼睛,好看得很,比我们西域的女人都漂亮。”

她又迎着落日当空,慢悠悠地吟唱起来。

“在人间的黑夜,只有无情的冷月;

哪怕繁星在侧,敌不过暗里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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