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欲加之罪(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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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卜师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人望易得。

卜师给人拈卦占卜,推命算命,所算诸事,本来就是大家感兴趣的。自己近期运势如何,姻缘功名如何,这件事该不该做,昨晚春梦何解何兆,人们总是热衷于追求这类事情的答案,哪怕答案不等于现实。若一名卜师擅长答疑解惑,又舌灿莲花,避凶就吉,懂得哪些大说特说,哪些轻描淡写,自然人望就高。

方丘隅就是这样的卜师。他在整个陇西郡都是盛名远播的。灵不灵不好说,主要是方丘隅会说话,有话说,说得头头是道,还自圆其说。去陇西方相寺占卜,是要提前挂号的。寺主方丘隅的号最珍贵,每天只开放三个,三个都在特定时间,逾期不侯。当然了,如果有达官贵人花大钱请他占卜或者做法,他也是乐于前往的。他还有机会当上陇州方相寺的卜司,但俸禄不变,算是平迁,且油水不如陇西这边多,且不是一方寺主有诸多限制,他也就拒绝了。他在陇西这地方,老婆孩子热炕头,一呆就呆了三十多年。

在和平治世,像他这种老油条,他是“吃香”的。但若逢乱世,他就有点手足无措了。

国师意外身亡、逃犯逃到陇西、京城镖队被屠、大凶骷颙作乱,还有各巫族在西陇分家的巫觋全死光,这不是乱世是什么?那死掉的巫觋大多他都认识呢。这么多事情扑面而来,他一下子心慌得很。他只会拈拈蓍草,吹吹牛皮,装装腔调,然后银两到手。他哪会顾及什么凶兽什么福祉啊?

他庆幸骷颙还在马蹄湖一带活动。但尽管如此,陇西郡已经出现干旱现象。刚刚斟满一碗水,就去一趟茅房的功夫,回来发现这碗水已经干了,不是一滴不剩,而是碗底一点湿润都没。寺里所有的花草都枯萎了,所有人的皮肤都变得皱巴巴。就在这一天之内,已经有不少人因缺水而暴毙,死后变成干尸。

全城的人都慌了。有的收拾包袱离开陇州,有的还在犹豫是否要走。毕竟一走就是拖家带口,就是离乡背井,就是一去不复返。现在,全城的人、包括他的妻子亲戚都在不断地逼问他,求他的占卜:到底该不该走?谁能走?谁不能走?什么时候走?又走去哪里?走多远呢?万一西陇守不住,骷颙又会飞去哪里?这些都要方丘隅手中的卦象给答案呀!

骷颙作乱的第二日,陇西方相寺挤满了人,排队的队伍从寺大门排到卜筮间外厅。还有很多人在外厅对着卜筮间大喊着,“方大人!你出来啊!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方丘隅坐在卜筮间内,焦头烂额地数着手中的蓍草,耳边还不断有小巫通报:

“寺主大人,传音结界传来,骷颙在敦兰城作乱,枭大人一众已经转移到敦兰城。”

“寺主大人,从卦台山来的相师,准备在城西的定西门、城北的燕丘建结界。”

“寺主大人,郡守张大人说豫州的粮草已经到了城西粮仓······”

“够了!这些关我什么事?没见我在算卦吗?我这卦的三玄变都不知道第几变了!”

“······”

“你怎么还不退下?”

“张大人还问,他让你算的卦,你算好了没?”

一听此话,方丘隅生气得将一手蓍草扔在地上,怒吼道,“滚!”

这“滚”字一出,方丘隅双眼发红,几根银丝翘起,紫檀色的寺主袍也变得黯淡无光。

“啧啧啧,”有一个刺耳的声音在方丘隅身后响起,“何苦如此啊,寺主大人?”

方丘隅扭头去看,发现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袍巫觋,正缓步走过来。

他的斗笠大如伞,完全遮挡了他的脸;他的身形极其瘦削,白袍随时鼓满了风。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这里的?”

“寺主大人,我就是你的新执事。”

“你就是嬴覆介绍过来的巫觋?我跟他说过了,执事不是来个人就能当,要核对巫籍,要上报给州方相寺,还要上报给吏部······”

“大乱之下,这些恐怕都是末事。”白袍巫觋指着卜筮间外面的乱民,“怎么处理当下的事情,才是最要紧的。”

“那你说怎么处理?大家走还是不走?”

“当然不走了。大家想走,也是被逼的。谁想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然后客死异乡?”

“但是骷颙······”

“只要有方法封印骷颙,所有的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白袍巫觋凑近方丘隅的耳朵,小声地笑道,“而且关键是,这个封印方法,还是你方丘隅方大人提出来的。到时候,大人的人望也就更高了,当上陇州方相寺寺主,也是顺理成章、指日可待之事。”

听罢,方丘隅心头涌动。他想起嬴覆跟他说过,要扶持他当上陇州方相寺寺主一事,莫非现在就开始谋划了?嬴覆诚不欺他呀。

“呵呵,请教执事的名讳?”

白袍巫觋微微一笑,淡淡说道:

“我叫,木下鬼。”

······

白华逃到西陇的消息一传出来,各大巫族的本家就已经急速派人到西陇。

还在途中,又闻分家死伤惨重,脚步更急了。

骷颙作乱的次日,各巫族本家的代表,均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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