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Case10.目标:zero(完)(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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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十分莫名其妙, 自己还没说对方难搞,真正难搞的那个人却反过来告他的状了。

他半带疑惑地想:难道真是我死得太拖拉了吗?

可事实上,降谷零身体恶化的速度并不慢。

病床上躺着的人, 面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滑向灰败, 坏死的部位从脊柱蔓延到脖颈,胸部以下的部位早已失去知觉, 降谷零觉得自己像个高位截瘫患者。

而在医生的议论里,这位公安的大人物,情况更不容乐观。

他已经开始出现幻听幻视, 以至于时时在病房自言自语,而目光又并非漫无焦点;凝视窗边的样子,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他正在对他说话似的。

议论声越来越多, 甚至都传到了降谷零本人的耳中,而他一笑置之,并不在意。

某种程度上,他的确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人聊天。

那次突如其来的怒火过后, 男人咣当一声离开病房,降谷零才知道,其实他不是必须要每时每刻都守在自己身边的。之所以这么做, 或许是自己不能动弹的缘故。

天南海北的闲聊,是他唯一打发时间的途径,所以男人才会按捺着不耐的情绪,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他。

现在降谷零把人惹毛了,自然也没有了陪聊的待遇。

这是一种并不显山露水的迁就, 甚至只有等到失去后才能察觉到其存在。

降谷零终于知道一个人的时间有多么难熬了。

一片雪白的病房里, 时间被拆分成均匀的小块。滴——答, 滴答,秒针要走过六十下才能度过一分钟,三千六百下才是一小时。一天的长度更是恐怖,等他看完了一只蚂蚁从天花板的右上角爬到左下,降谷零终于决定试一试换位思考。

——他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没等他思考出所以然,直觉却突然一跳,隐忍着怒火的神情浮现眼前,降谷零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这种熟悉感,不仅是因为那种默不作声便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做派,他只在男人的身上见过。

一些微妙的细节,同样会让人心底一动。

不耐烦的时候,微微下撇的嘴角;

发生什么都与我无关的态度;

以及那个近乎标志性的,深灰色格子围巾。

这是一种来自记忆的关联性思考,就像一个经常和你一起吃早餐的人,整张餐桌上只有他喝豆汁。多年以后那个人的面目已经模糊,可看到豆汁的那一刻,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升腾而起。

虚空中,似乎有什么正在松落。

或许那就是覆盖在记忆上的封印,随着降谷零身体的虚弱,它们也逐渐摇摇欲坠——

因为他已经垂垂将死,无论再想起什么都于事无补,某种无形的存在便放松了围追堵截。

于是,随时间推移,这种眼熟的情绪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还愈演愈烈,并在男人拿着一本书回来的时候达到顶峰。

那是本深红的福尔摩斯探案集。

“很惊讶吗?”触及降谷零的眼神,男人说:“这似乎不算一本太小众的书吧。”

他似乎认命地接受了降谷零命硬的事实,顺着打开的门缝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本书,看来他把打发时间的方式从眺望风景换成了阅读。

福尔摩斯探案集并不厚,可却是一本推理小说。题材的性质,决定了谜团揭开前的紧张与悬念,会在得知真相后一文不名。人们往往在读过一遍后便将它束之高阁,很少有人会翻来覆去地阅读它。

但降谷零惊讶的不是男人打发时间的选择,而是——

“我以前有个同期,”他说,“他也很喜欢福尔摩斯探案集。宿舍的床头就摆着一本。”

降谷零眼前莫名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是警校宿舍狭小的格子间。放下一张单人床后,剩下的空间只够转身,床头柜摆在过道上,一个不注意就会把膝盖磕青。

这间宿舍里空空荡荡,虽然住着人,却并没有什么烟火气。一切收纳得如同样板间那样井井有条,唯一富有个人气息的,是床头柜上一本红色的书。

在降谷零谈到回忆时,身旁的男人大多兴致寥寥,只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今天的他也没有其他表示,于是降谷零继续说:“那个人是……”

他话音卡壳了。

——那个人叫什么?

摆着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床头柜,像流畅的视频里一帧强行插入的画面,无缘无故浮现,没有来龙去脉。

降谷零一瞬间陷入沉思。

*

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思维却一天比一天更加清醒。

记忆像一块除了雾的玻璃,万事万物纤毫毕现,可降谷零记得的所有事件,都是一系列有因有果的经过,很少有这种零碎的、片段式的画面。

福尔摩斯探案集唤醒的、对那间宿舍的记忆,降谷零能想起里面的全部陈设,却对自己究竟如何进入的一无所知。

但这又怎么可能?

不是他的宿舍,这么私密的个人空间,降谷零绝不会莫名其妙地闯空门。

这就像一整段视频被掐头去尾,只留下中间的一帧孤零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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