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日暖 第59节(3 / 4)
茶壶续水,让那雨花茶过了味儿,平五便叫她亲去院里摘花。
非要捡半开半合的,点雪天还未亮便起来摘花,沾一身寒露,好容易摘得几朵插上瓶,又叫她拿针去挑燕窝,把里头的燕毛俱都挑捡干净。
点雪过后便只一个人坐着,这儿说的再热闹,她也不肯过来了,人谁不要脸,她已是大丫头了,却叫平五派去做小丫头的活计,过后还说她:“你跟了我这些年,难不成不知我最不喜旁人饶舌?”
吃了亏不算,还担一个多口舌的名声,她跟何家的素秋向来要好,暗暗塞了一个荷包给她,说是她年后便求了爹娘赎她出去,到外头嫁人去了。
甘露回来越加对蓉姐儿上心,蓉姐儿却叫她撵的烦起来:“我又不是没嘴,有甚事叫你便是了,这么个站法,也不怕腿酸。”
蓉姐儿不似悦姐平五这样自出了娘胎就由人侍候,秀娘说了才明白过来,把针一放想了会子,又拿起针来:“我不凶她们,等她们要嫁人了,也给她们添妆的。”
银叶已经十二三岁晓得事了,正坐在榻上劈丝,听见这话脸都红起来:“姐儿真是,说什么风话。”羞得低了头不肯抬起来。
蓉姐儿“咦”一声:“你不想嫁?”
一屋子人都笑起来,银叶扔了萝筐到外头去躲羞,茂哥儿原就张手张脚的自己玩儿,听见笑声扭扭脖子,梗了脖子去看姐姐,蓉姐儿皱起鼻子作鬼脸:“笑什么,都要嫁的嘛。”
原还当她大了,现下一看论起嫁娶来半点羞意也无,秀娘只还把女儿当成娃娃,摸她的头:“你懂什么叫嫁,等真个不敢说了,才算是懂了。”
白日里才叫女儿逗乐了一回,夜里王四郎家来解开袄袍腰带,吃了一杯热茶,坐在床沿上等着秀娘给他倒水烫脚,一面脱鞋袜一面问:“上回平家请的荷花会,蓉姐儿可是穿了桃红衫子去的。”
秀娘接过杏叶递到门边的铜壶,两只手拎了提进来:“可不,她自个儿挑的,也是该到爱美的时候了,上回你说给她做十身新衣,可没瞧见她那脸儿,”说着站到铜盆前头,里头已经倒温水,再想添一点热的,手把着壶问:“你怎知道?”
王四郎得意一笑:“我怎不知,那平老爷,到我跟前儿提了两句,我瞧着,他是有意把咱们蓉姐儿说给他儿子。”
“甚!平家跟你提亲!”秀娘一哆嗦,提着的铜壶倒多了热水,烫得王四郎赶紧把脚抬起来抖水,脚背都叫烫红了,他嗞了牙吸气儿:“你急个甚,我没许呢!”
秀娘这才放下心来,把铜壶往地上一搁,坐到床沿上,王四郎两条腿都是湿的,上床又不又下盆又不是,只好把脚搁在盆边,伸手去勾毛巾子。
“你赶紧同我说,他家怎么起了这个心思?”秀娘哪里肯放他,蓉姐儿虽说十岁,可那是虚的,如今就轮起亲事来,委实太早了些。
本朝皇帝是鼓励女儿家晚些嫁的,原来十四五岁便要出门子了,到现在十六七八也不妨碍,北边还延了旧俗,南边却是一年年的往后拖,如今泺水此地十五出门子已算太早,都是在娘家及了笄才往发嫁的,谁知道往后这哥儿如何,多留几年看看再定也不晚。
“说是远远隔了院子瞧见一眼,也不算逾规矩。”王四郎是很有些得意的,平家的儿子也不算得差了,他还点着指头算一算:“大约是平四,平三年纪差得大了些。”
秀娘却皱了眉毛:“这是怎么说的,李家的姐儿定了亲事,何家那两个可比蓉姐儿大,怎的没看上他家,倒看中了蓉姐儿。”
王四郎拿脚扒一扒盆里的水,觉着温了,把脚放进去,适适意意的往后一仰:“那是咱们闺女可人疼。”也是因为他有些家底了,连平家这样的人家也跟来结亲。
秀娘眉头还不松开,推一推丈夫:“你可不能应下,等我打听打听再说。”
王四郎翻了个身:“那是自然,我还不想这样快嫁了她呢,往后再去金陵,不定有多少好人家的小子可着咱们挑,一个江州哪里能够。”
原在泺水只当江州便是大海了,去了金陵再回来一看,不过只能算个湖,王四郎从塘里跳到湖里,如今又想着从湖里游到海里去,恨不得一路跳了龙门成豪富才好,他自个儿也有打算:“等我立定了脚跟捐个官当当,咱家的姐儿也是官女子了。”
王四郎哼了小曲,烫完了脚往被窝里钻,搂了老婆发梦,秀娘却一夜都不安稳,第二日蓉姐儿上学去,她便备下五色糕给李家送去,使人问过李夫人得空,午后看着茂哥儿睡了就起身去了李家。
李夫人午睡刚起,暖阁里头摆了点心瓜果等着秀娘,看见她便笑,站起来拉她入坐:“怎的没把哥儿一处抱来。”
“好容易哄睡了得闲,还不赶紧出来松快松快。”秀娘笑了一回脸上作了难色:“我今儿倒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姐姐是个爽利人,我也不学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来刺探你,实是有桩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李夫人听了她这话脸上笑开了,作势拍她:“跟我也来这一套了,你问,只我知道的绝也不藏私瞒你。”
得了她这一句,秀娘才开口:“昨儿我家老爷回来,说到平家的老爷,约摸是酒桌上碰见了,问了好几句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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