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后这些年 第102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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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忍到战栗,他的手剧烈抖动起来:“我可能真的要死了。

冯凭抱着他,闭上眼睛,脸贴在他头顶。她不爱他,可是同样的痛苦,仍然感同身受,她努力不如回忆往事,然而往事仍然一幕幕纷至沓来,在她脑子里重现。拓拔叡临终时的情景,她知道这有多痛。

她平抚着他胸膛道,自言自语:“我还真是菩萨心肠,连你这样狠毒的人都要怜悯,见不得人疼痛受苦。我同我有什么关系呢,本就是不相干了。”

拓拔泓道:“我要死了……”

她道:“我心太软了……你和他有什么两样,你还不如他呢……他好歹还舍不得我死。”

拓拔泓连续咳嗽了两声。

她抚摸着他的脸,声音平静道:“不要怕,忍一忍就过去了。你死了,我早晚也会下去见你们的,天理循环,有因有报,今日是你,明日就是我。你不用遗憾,不用不甘,你没活够的,我会替你活,你恨我的仇,有人会替你报。”

她看着他眼睛:“说不定那一天我会比你更痛苦,更凄惨,你不是早说过的吗,我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说的是对的。”

她鼻尖微微发红,目光专注道:“我不会比你更幸福,你可以瞑目。老天是公道的,不会让你白白受苦。你杀不了我,老天会收我,菩萨佛祖会收我,不会让我恶人逍遥。”

她问道:“你想二十年后我会是什么下场?你至少还有我陪你呢,谁知道到时候谁替我送终。我可不想死的时候,只有太监在旁替我送终,可是我还有谁呢?这就是我的报应,我这一生,不会再有幸福了。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担忧和烦恼,一直耗到死那一天,孤零零的一个人上路。黄泉路上冷啊,你们都尚是青丝红颜,只有我换了白发。”

拓拔泓抬起手,颤颤地抚了一下她脸,坚持不住,又要落下去,被她一只手握住了。

他听到这话,迸出泪来。

他哑声道:“别这样,别这样……”

她道:“你不是盼着我这样吗?盼着我落不到好,盼我下场越惨越好。”

他抚着她脸道:“我不是说的气话吗……你怎么连气话都听不懂。你气急了不也说难听话吗……话说的再狠再难听,真到了那时候,还是难过的。怎么能不难过,我本希望咱们两个都能好好的,你不伤心,我也不伤心。”

他轻轻喟叹了一声:“哎,是我对不起你。本来……想的多么好,未来要怎么样,要怎么跟你好,只是想法跟不上变化。”

他道:“我当初真不该像那样打你的,咱们的孩子没了。原本还心心念念盼着的。真后悔,你别恨我。”

她道:“这都是命,我早已经看开了。”

拓拔泓道:“虽然我恨你,可我还是盼你好着,别像我一样,不得好死。还是少受一点苦吧,你半辈子吃的苦,也够多了,比我多。有机会了享享福,听你说的,怪不忍心的。”

她道:“你也知道心疼人了。”

她嘲讽道:“我还以为你只心疼自己呢。”

拓拔泓欲再说话,然而终究是力不能支了。他控制不住,猛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人都直坐起来。冯凭随着他身体也连忙站起来,他手帕掩着嘴,猛咳了好几下,像山崩地裂一般,鲜血呛了出来。那薄薄的丝帕子,很快就被乌红的血浸透了。血从口中出来,洒在被子上,红色的锦被上开出黑色的花。

她抱着他,转头叫道:“来人,传御医!”

“来人!”

她叫的那样慌张,好像真不知道他的病因似的。侍从连忙碎步跑进来,很快,御医也被召来了。她放下他,一身风雨站起身,衣服袖子上也被沾染了点点鲜血。她站在一旁,拓拔泓的咳嗽始终不停,伴随着咳喘,血往外涌。她感到头皮发麻,浑身肌肉僵硬,汗毛似乎也竖了起来。她一刻也无法在这地方多呆,空气腥甜,是浓重的血腥味。她杀死过很多人,但她并没有亲眼见过几个死人。他们都不死在她眼皮底下,死的远远的,所以她不害怕。但她其实害怕流血,害怕死人,她不能看。

她身体轻飘飘的,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失去知觉。

她直坠了下去。

左右一看太后昏倒了,七嘴八舌地齐叫一声,连忙搀扶住她:“太后!”

她已经昏过去了。

第132章 雷雨

太初十一年冬, 腊月十四日,太上皇驾崩。

他是夜里去世的, 临终前召见了拓跋宏。宦官立在帘外,先是听到殿内在说话。拓跋泓说了好些, 声音低, 听得不甚清, 拓跋宏只是应,间或回答一句。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 约摸寅时一刻, 里面传出了皇上的哭泣声。不久, 拓跋宏从殿内走出, 锦衣华服颓在肩上,垂着袖,白皙秀丽的脸蛋上满是泪痕, 向众人宣道:“父皇晏驾了。”

“去告诉太后, 父皇晏驾了。”

消息经过殿中宦官之口,传到太后宫中。拓跋宏也没有在太华殿继续待下去,而是立刻去了崇政殿,跪在冯凭榻前:“太后,父皇晏驾了。”

冯凭那时犯了旧疾,躺在榻上休养,也已经三日未临朝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不得不强撑着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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