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嫡孙(科举) 第58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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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谢珝抱着谢阁老的尸首踏出大殿之后,迎面而来了一个人,这人亦是面色凄然,眼带哀痛,双手也在不住地颤抖着。

——这人正是谢阁老的长子,谢珝的父亲,谢臻。

可当他注意到谢珝沉默得有些过分的神色时,还是竭力稳住心神,又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拍了拍谢珝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道:

“走吧珝哥儿,咱们爷俩这就带你祖父他老人家……”

“回家。”

☆、正文完

九十二、正文完

大永三十四年,兰陵萧氏打出“勤王”的旗号, 自兰陵出兵, 浩浩荡荡, 直指盛京。

由新一任家主萧翌亲自领兵, 围攻月余,三皇子杨允久战而败,被斩于城头。

自此,萧氏筹谋数年,耗费心血,终于如愿入主盛京。

……

萧翌并未住在宫中,还住在萧氏在盛京置办的那所宅子里, 这一日, 他撇下公务, 未曾着平日喜穿的紫色袍服,特意换上一件颜色款式极为素淡的衣裳,除了束发用的乌木冠,全身上下未佩任何饰物, 只带了一个小厮, 便出了门。

燕堂巷,谢府。

全府缟素,入目之处皆哀怆。

萧翌踏入谢府大门,挥退了来帮他带路的谢府下人,独身一人就往里头走去。

这所宅子,曾经占据了他年少时极长的一段时间, 故而他对这里的一景一处,一花一草,都极为熟悉,他闭着眼都不会在这里迷路,又怎么会需要旁人带路呢?

他走了一会儿,终于走到灵堂前。

默不作声地踏入,正好看见正中间跪着的那个披麻戴孝的身影。

萧翌阖上眼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复又将眼睛睁开,走到这人身旁,撩起袍角,亦双膝跪下。

端端正正地,朝前面磕了三个头。

谢珝正神色木然地往身前的火盆里丢着纸钱,连一个眼神也没有丢给身旁的萧翌,整个人都从内而外透出一种暮霭沉沉的气息,仿佛自谢阁老身陨的那日起,他的精神气儿就消失了九成,仅剩一成撑着未倒。

在得知大永吏治混乱的时候,他面不改色,因为吏治混乱,还可以治理,在得知太子谋反的时候,他心中也无多大惊讶,因为这实在是一件太正常的事,在得知萧翌和萧氏想做什么的时候,他亦只有一种猜想落到实处的感觉,因为他确实太过了解萧翌。

可当谢珝亲眼看到躺在勤政殿地面上的祖父的尸首时,他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崩塌,一时之间,他除了极度的哀伤以外,还倏然出现了茫然无措这种情绪。

皇帝平庸,皇子们除了老大以外,个个罔顾人伦,品性不堪,臣子野心勃勃,筹谋着夺位。

祖父就是为了这样的朝廷,殚精竭虑了一生,最后连命,也留在了皇城之中。

值得吗?

若是值得,现在的局面为何会是这样?

若是不值得,那他这十几年来的努力与苦读,又算什么呢?

萧翌认识他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心下不由得震惊,想要开口劝劝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时此景,好像说什么话都不合适。

过了足足有半刻钟,萧翌才艰难地开了口,他道:“珝哥儿,玉玺在我手中,但我没有登基,也不想登基。”

谢珝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就像是压根儿没有听到他说话。

但萧翌知道他是听见了的,说出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他继续道:“自我懂事起,祖父他们就向我灌输着这个念头,什么萧氏才应该是入主盛京,得登大宝的世家,只可惜错失良机,还说什么因为我爹资质平庸,不堪重用,所以这个重担只能压在我身上。”

“表哥不是想一直瞒着你,只是不能说,你品性高洁,一心想靠自己的努力与才华在朝中一展志向,为民做事,若是让你得知一起长大,朝夕相处的表哥筹谋着做个乱臣贼子,会怎么样?”

“可惜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还是不得不让你知道。”

说到这儿,萧翌苦笑了一声,也不管谢珝什么反应,又继续道:“为了一个皇位,这段时间死了多少人,连外祖父也……所以我是当真不愿做这个皇帝。”

他说的絮絮叨叨,毫无章法,就好像是思绪不清楚一般。

谢珝还是动作机械地朝火盆中投着纸钱元宝,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萧翌摇了摇头,又道:“我拒绝了跟姬家嫡女的婚约,我这一生所受的桎梏已经太多,不想再多一个,更何况,我心中的人,自始至终都是景明,纵使要与她有缘无分……”

却还没等他说完这句话,在门房处等着他的小厮,不知为何出现在了灵堂门口,急声道:“公子,有急报!”

萧翌根本无心避开谢珝,直接便道:“说。”

小厮也是急得狠了,闻声就回话道:“边关急报,阳城告急,镇国公世子血战而死!”

他话音落下,便是满室寂静,落针可闻。

谢珝终于有了反应,他双目微怔,身子也僵住,手中欲投到火盆中的纸钱瞬间滑落下去,散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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