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浓花瘦 第27节(1 / 3)
锦云道:“芝兰院的人待世子不好,自然也不会待您好的,世子不想您去找不痛快。”
“但我看徐氏那日话里对我很不满。”
不单是徐氏,连同两个与容桀出生入死的部下,也对她这个世子妃看不过眼。
以前听爹爹说过,陈留的将士守疆卫国,百战黄沙,立下过无数军功,是以不怎么看得起魏都养尊处优的士卒,更不必说只知道逗猫遛狗的贵族子弟。
冉烟浓想去会会这个公公。
“还是要去见见的,只见一回。”
她不怕旁人找不痛快,但自己公公总不能始终晾在一旁,冉烟浓让蘼芜苑的厨房做了些软糕点,拎着食盒便带着锦云穿过了石桥花廊,告了门房,才顺利无阻地到芝兰院来。
徐氏今日不在,院中没了她颐指气使的吵嚷,显得清寂了许多。
芝兰院这边没什么花,只有碧幽幽的几丛灌木,连树影都不见,飞檐斗拱,鳞次栉比,那边有两名婢女引着冉烟浓到外头来,假山后有淙淙清音,池水泻如珠玉,满池的碧水扯着几朵零星浮萍遮羞,而容桀正侧卧在躺椅上,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眼色发直。
如今的容桀,完全看不出将军的影子,消瘦得颧骨高突,眼泡红肿,两腮没几两肉,披着一身鹤氅袍子,在微微摇晃着的躺椅上,望着粼粼水光出神。
婢女同冉烟浓回禀:“侯爷时好时坏,眼下不知道神智是否清醒,世子妃过去了也当小心些。”
冉烟浓点头,“我知道了。”
英雄末路,让人可惜。
婢女乖巧地走到容桀近前,敛衽一礼,“侯爷,世子妃来了。”
容桀那八风不动的神色,有了几分动容,因自己略去了那个“妃”字,容桀激动得险些从躺椅上翻身倒地,“给我将这不孝子打出去!”
一个也曾上过战场杀敌的将军,此时却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两臂都在颤抖,婢女为难着不知该如何做,冉烟浓凝眸道:“公公,我不是您的‘不孝子’。”
容桀不听,也不信,冷然道:“有我在一日,这个留侯之位,你休想染指半个!”
从容恪醒了以后,曲红绡背着江秋白到世子面前请罚,但容恪只罚了她环城跑两圈,回来后又继续跟着冉烟浓寸步不离地保护,在侯府她向来喜欢躲在屋檐上,此时也正伏低了身子在远处楼阁上观望。
容桀神情激动,曲红绡直蹙眉,照理说一旦容桀要动手,她就该俯冲下去保护世子妃,但是毕竟是老侯爷,真要动手,万一有个损伤……她只觉得世子妃不该来。
冉烟浓微微心惊,然后便也客气不起来了,“留侯,您的侯爵是世袭的,已传三代,容恪是世子,他如何袭不得爵?你当真忘了,他才是您正妻原配的儿子。”
说到某些要扎穿人心的字眼,容桀明显一阵怔忡,他望着池水,那水底仿佛还有佳人妩丽的倩影,干枯的手指缓慢地伸向水面,他那双昏黄臃肿的眼哀伤而凄恻,“秀秀……”
婢女一听这两个字,吓得便转回来拽住了冉烟浓的小臂,冲她微微摇头,“侯爷听不得这些话的。”
冉烟浓柳眉微蹙,心里很不舒坦。
要说容桀,他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到了如今山穷水尽的田地,守着徐氏,还念着旧人,真枉做秀秀的良人。
她在侯府这么久,容桀和月满公主的故事还是听过的。
那年方娶回家门时,因为秀秀貌美,善歌舞,留侯很喜爱她,连出门都要抱着秀秀,上下马车恨不得给她做肉垫。那时的陈留远不如眼下清明,月满人是不让通关入大魏疆界的,一个番邦女子得到了侯爷盛宠,于是就有了流言蜚语。
过分的说辞里,这个女人是狐狸精转世,要来吸干留侯精气的。留侯起初没觉着有什么,但他日夜与秀秀耳鬓厮磨,过了几个月,身子吃不消了,耳根子一动,那话便听进去了几分。加上他昼夜耕耘,秀秀的肚子从来不传个好消息,容桀心里烦躁,便找外头喝花酒,抬回来一房妾侍。
秀秀生容恪时难产,产后又得了病,临死前已是形销骨立,美人风采不再,那狠心的男人竟在徐氏房中逗弄儿子,连面不见她,秀秀是带着悔恨与绝望逝世的,她撒手人寰时,容恪才四个月大,那时候她恐怕是万万不曾想到,她离开后徐氏用了什么阴毒的法子欺负容恪。
婢女有意让冉烟浓先行离开,冉烟浓却不肯,“留侯还想着秀秀,为什么对容恪如此心狠?”
锦云也想劝着冉烟浓,可是这番话,蘼芜苑的人都想问,她也不肯劝了。
容桀恍若未闻,一个劲儿要往水里看,仿佛那揉碎的浮躁间,有秀秀翩跹的裙裾,像二十多年前,她在鼓上为他舞的一曲,一生若惊鸿初见。
“秀秀……”
容桀将一只能动的手艰难地抬起来,捂住了老泪纵横的眼,在忏悔,在怀念,看得冉烟浓抿了抿嘴唇,她不忍心再逼他想起秀秀,但是当时浓情蜜意时,他尚且能与徐氏连生了两个儿子,何曾在意过秀秀的感受。
得到时不曾珍惜,如今没有了,说再多的没有用。冉烟浓只想知道,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不让容恪袭爵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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