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鬼(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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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骄阳,蒸腾的地面干涸到要裂开,离地半尺来高,浮着一层烈炎炎的雾气。远处的蝉鸣暗沉嘶哑,叫不了两声就又歇下来。

骊京坊的街面上静悄悄的,不远处一个老丈正推着一辆独轮车挨家挨户的收泔水。独轮车在一座独栋小楼前停下,老丈支好车,撩起短衣的下摆在脸上抹了一把,这天气烤的人要流油。

不多会儿,从楼里出来一个小厮,打着哈欠,与老丈说了几句什么,那老丈一脸为难的随着小厮进了楼里。

街尾一家胭脂铺子,店门大开,香气袭人。店里一个掌柜,一个小厮。掌柜的坐在柜台后面,脑袋一栽一栽的打瞌睡。小厮瘫在门后的角落里,已然睡着了,时不时响起两声鼻鼾。

胭脂铺子门廊前檐下的阴影里,还蹲着一个少年,身着青灰短打,头上戴着黑色小帽,身侧挂着一个木箱匣子,正伸长了脑袋往那独栋小楼前张望。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老丈复又跟着小厮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半人高的泔水桶,小厮帮着抬上了车。且说那廊下少年时刻注意着这边动静,看那收泔水的老丈走远了,一溜烟儿跑过去拽住了正要进楼的小厮的胳膊。

小厮被拽的停下,扭头瞧去,这不是后街卖香包的姜草果吗?

姜草果十四五岁年纪,身量不高,与小厮站在一起,将将到小厮肩膀处。见天儿的背着一个木箱匣子,里面装着各样香包在街上转悠,哪儿人多往哪儿钻,吆喝他的香包女子佩戴能香透骨肉觅得有情郎,男子佩戴能勾的红杏出墙。

楼里姑娘不知道从谁哪儿听着了他的狗屁话,总是使唤他去买香包。他叫过几次让姜草果自己把香包往楼里送,好赖话说尽,他也不愿意。天天跑,他也烦,索性一次把姜草果的那些香包都给包圆了,拿回去给楼里人分了。这麽一想,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呦!这大白天的往我们这逑凤楼钻,不卖你的香包来当小倌儿了?”小厮拍开姜草果的手,抬脚往楼里走。

要说这街面上走的,哪一个不是日日被风吹日晒的,个个糙的跟刚从土里刨出来的烂土豆一样。偏生这姜草果生的唇红齿白,细皮嫩肉,跟楼里那些身娇体软的姑娘们比也不遑多让。今日许是晒的狠了,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着红,鬓角的发迹湿漉漉的,一双杏眼瞪着眼前的小厮,嘴里不停的吐着热气。

姜草果此时心里有事,也顾不得跟他嘴仗,连忙跟上小厮:“红衣姐姐可起来了?”

“红衣你就别想了,就你那俩香包钱,连红衣姑娘的门都进不去。”小厮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穿过假山,跨过水桥,绕过回廊,终于来到宽敞明亮的前厅。

前厅一个小毛头正在慢吞吞地洒扫,被小厮过去一脚踢在屁股上,“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快点弄完去叫各屋姑娘们起来。”

姜草果一双小短腿儿跟在小厮身后不停的倒腾,还是跟不上小厮的步伐,只能小跑着一路紧随其后,“你休要胡说,我找红衣姑娘有事要说。”

“什么事儿,先说来我听听!”

“伍六!”姜草果急的跺脚,“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儿,你快点带我去见红衣姐姐。”

那小厮大名正是伍六,三十来岁年纪,长的魁梧健硕,身材挺拔,就是脸有点黑,是逑凤楼的护卫。楼里的姑娘高兴了叫他一声六哥,不高兴了叫他六黑子。

“红衣是谁你是谁?红衣可是我胥陵城里人人皆知的花魁,多少贵人相见还见不着呢!你一臭卖香包的,别以为红衣帮了你一次,你就在这楼里有特权了。”伍六见他急了,更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你带不带我去见红衣姐姐?”姜草果急红了一双眼睛,狼崽子一样凶狠的瞪着伍六,“你再不带我去见红衣姐姐,我喊了啊!”

说完也不等伍六反应,扯着嗓子冲着二楼叫起来:“红衣姐姐,红衣姐姐,你在哪里,我要见你,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唔……唔……”

伍六见他真的不管不顾的叫喊起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连忙上去拎小鸡崽儿一样掐着后脖子捂住了他的嘴。姜草果一边呜呜叫着,一边去踢伍六的腿,来回挣扎个不停。

“小崽子别闹了!再闹给你绑起来扔出去了!”天气本就燥热,被姜草果一顿折腾,伍六感觉浑身的火都在往头顶冒,烧的他脑仁疼,真想抓住眼前这个不安生的狠揍上一顿。

“六黑子赶紧把他打出去!这才几时?一会儿给我们青黎姑娘惊醒了,你就擎等着吧,青黎姑娘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二楼东向的一个屋子房门打开,出来一个梳着双垂髻的圆脸小姑娘,趴在栏杆边上,压低了嗓子冲楼下正在扭打的两人吼道。

一听到青黎两字,伍六的脸色变了几变,按着姜草果的力道陡然加大了许多,推着他往外走。姜草果几乎挂在了伍六身上,挣扎的越发厉害,伍六猝不及防被他在虎口处咬了一口。

挣扎间,二楼的开门声再次响起,正朝南的房间出来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衫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柄团扇,呼呼的摇着,“六哥放开他吧!红衣姐姐让他上来。”

伍六闻言,瞪了怀里的姜草果一眼,不情不愿的放开他。再一瞅刚才捂着姜草果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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