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皇太妃(1 / 2)
一队四五十人的行宫仪仗正在匆匆忙忙的从殿前经过,铺着孔雀翎羽的宫轿正由八个瘦弱的轿夫抬着,内侍镣子举着凤仪掌扇冒雪低头迎风前进,最前边的一个内监最为紧张,不时还回过头大声呵斥,“走快些,陛下说了今夜必须送太皇太妃娘娘出宫去,晚了咱们都得受罪!”
领路的掌灯女使们速度迅速加快起来,抬不稳的官轿反而颠簸厉害,女官九月满脸不安,心想喊着轿夫慢些,可整个仪仗都清楚是皇帝下的圣旨,任谁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和萧仁景作对,肃清太妃颤颤巍巍的将手从轿帘里伸出来握紧她的手,就像是落水时捉到的一根救命稻草,“快去求皇爷,让皇爷来救本宫,快去!”
九月有心无力,外头人看来是凤仪之昭的仪仗队伍,实则个个都是紧盯着她不让她去通风报信,毕竟如今各个都是把脑袋看的重,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
萧晋燊伫立在宫门前,手指轻捻起细磨的烟叶低头用力按进烟锅里,瓷实后由裴力士用暗火点燃,微微一吸,吞云吐雾,太皇太妃行宫的仪仗正从远处极走来,风雪很大,他眯起眼睛来,试图在那堆人群里找出一两个熟人来。
“是陛下的旨意,听说是康王恼了他的火气。”裴力士顺着萧晋燊的目光望着肃清太妃的官轿,毕竟是皇爷的养母,总该有几分情面,“皇爷,是否去拦下来?”
锭铜烟枪在萧晋燊的手中微微一顿,烟锅里的星火忽明忽灭,他没有出声,想起那年嫡母病逝后肃清太妃特意给自己带了很多糖,一路牵着他的小手回了她的寝宫,让自己喊她母亲,喊她母后,最后,一路扶持他登上大宝。
其实肃清太皇太妃有自己嫡亲的儿子,出征时阵亡他乡,先帝怜她无儿,怜他无母,一时间成全了两个命运如此相似的人,争夺帝位时他是颗任由摆布的棋子,称帝后他是颗唯一依赖的棋子,即便没有血缘,萧晋燊也称她的母,尊为大行肃清太妃娘娘。
萧晋燊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当束手不管此事,仪仗队伍里的九月冲破人群带着必死的决心正在向自己奔来,她跌倒在雪地里擦出大块血迹,撕咬躲避着追上来的侍卫,冲出一条血路来,冲到了自己面前重重跪下,“皇爷,你救救太皇太妃吧,她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依赖了”
后头追上来的侍卫们纷纷停住脚步,行进的仪仗队也跟着停了下来,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低着脑袋使劲使自己的耳朵听力敏锐起来,皇爷虽然早已隐居在后,可他是陛下的亲皇父,百行孝为先,皇爷倘若出声,自然有挽回之地。
裴力士正欲驱赶九月离开,锭铜烟杆一伸就见萧晋燊眼神示意退下,他望着仪仗的队伍不禁低头吸了一口,吐出几缕白烟后慢慢蹲了下去望着九月,“你道肃清太妃只有我依靠,那我也只有啊景依靠,该如何抉择,难不成弃吾亲儿选养母?”
“肃清太妃将皇爷视为己出,是真情真意的!”九月据理力争,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乌黑亮丽的眼眸望着萧晋燊有些迟疑的眼神,继而说道,“太妃娘娘心系先帝,不愿离宫,求皇爷为母尽孝,留下太妃娘娘吧”
这话乍一听倒是有些道理,萧晋燊想必那轿里头的人正坐立难安,也许正在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的祈求佛祖,他一想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烟杆,有些失神。
成德三年,他还是个刚刚当政的皇帝,血气方刚要推行新政,保守派的官员固本守源,纷纷作病告假,萧晋燊坐在空无一人的朝堂之上,一时间挫败感袭来,恨的他摔了一桌的折子,这时他见到了先帝的肱骨之臣张闫祁走了进来,犹如一道明光照进他的心头。
那是肃清太妃亲自上府求的张闫祁来帮自己。
“母亲出宫去住的是和园,是个极好的地方,不会有任何不妥。”萧晋燊忽然低声道,烟杆青烟被吹过来落下来的白雪浸湿熄灭,冷的如同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她帮我做了好些许事,可我如今不是皇帝,帮不了她。”
侍卫赶紧将被萧晋燊回答有些意外的九月拉下去台阶,她此时回过神来想起太妃娘娘吩咐自己的话,再一次挣脱了侍卫的束缚跪地恳求,“皇爷,太妃娘娘说,她还记得你说过的话,这辈子,你要护她余生,正如她领你回宫时,她说的要护你余生一样!”
九月满眼通红,她生来悲苦,四岁就被卖进宫里当浣衣女,十个手指头都被洗的失去知觉,若非是送衣时才遇上太妃娘娘的怜悯,她这辈子就侧底断送在黑暗的未来里,因为顾不得自己的命也要把太妃的未来保护好,报了恩情。
“哐当”一声,有玉碎的声音,萧晋燊意识到自己原是不小心摔了手里的烟杆,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神色庄重的望着九月,漠然的示意侍卫带她离去,漫天飞雪,仪仗队伍里每一个人都低着头,既然知道了结果,只有麻木不仁的继续前行。
裴力士低头捡起地上的锭铜烟杆拾了起来,玛瑙的烟嘴碎裂一小块的空缺,余下宫人都纷纷低头寻找,却怎样也找不回来了,只觉得雪越下越大,分不清玉和雪的区别,萧晋燊觉得所谓,就坐在殿外一直看着雪,看了一宿。
进屋去时,裴力士小心翼翼的将烟杆安置在桌面上,他本意是将有缺陷的一面烟嘴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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