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所请(1 / 2)
场中众人不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待看清其人时,人群之中不由咋舌一片。
能坐于永安公主之侧的西蕃僧人,除了那传说中的西蕃国师陀持大师,还能有谁?
听闻陀持大师在西蕃地位超然,不仅是那传说中的生根活佛,更是密宗的第十七代传法者。这样的人,对佛法的感悟定然不同寻常僧人,提出的疑惑,也定然能非常人所能解。
而惠明法师则是禅宗传法者,传承了达摩禅的正统。他从小便慧根极深,至性淳一,为人更是博闻多识,能得众妙会于心。
听经的众人眼中迸出强烈的好奇之色,若能听两人辩上一辩,当真是人生至幸。
惠明法师见提问之人乃是陀持,倒也不惊讶,而是起身合掌朝他回了一礼:“解惑倒不敢当。大师与贫僧同是追寻佛家无上妙意,虽不同宗,然而终究殊途同归。大师若是有问,尽可指教便是。”
陀持站起身:“既然如此,我便至高台于法师辩上一辩,可否?”
“自是求之不得。”
陀持在众人的注视下登上高台,与惠明相对一礼,而后盘膝坐下,问道:“法师方才言,修行成佛是靠顿悟?”
“确实。”惠明微微颔首,“贫僧以为,修行不在外循,而靠内心顿悟。若是固守次第,这是心外求法。”
陀持略微摇头:“我却以为成佛悟道要依次第逐步修行。就如世人登山一般,需得一步一个台阶方能到达山顶。倘若不依靠次第,而是仅凭突然之间成佛悟道,又该往什么方向去修?”
面对他的质疑,惠明神色平静:“没有方向才有顿悟,如若坚持固定方向,那是以有为法求有为法,永远没有出离的尽头。”
“若不依次第修行,僧人平时干些什么呢,岂不是什么也不用干了?”
“听从自己内心,过常人生活即可。吃饭、挑水、劈柴,处处皆是修行,不必着相,更不必刻意去修。”
“那出家人和在家人还有什么区别?”
“本就没有区别。”
……
两人一来一往,尽显高僧大师风范,然而问题却愈发深入起来。
萧令姜虽修道但对佛家却也不是丝毫不通,这两人辩的,说白了是在问修行成佛是靠“渐悟”还是“顿悟”。
陀持大师乃密宗传法者,认为当以严密复杂的仪轨按照次第逐级修炼,最终达到即身成佛的成就。而作为禅宗翘楚的惠能法师,则追求明心见性,直指人心,强调顿悟,这是非常难成就的。
她慢悠悠地饮了一杯茶,这个问题无所谓对错,他们双方各有其理,听者也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只是……
萧令姜抬头瞧了瞧天色,两人短时间内怕是得不出结论来。
果然,陀持与惠明这一问一答,便是连辩了三日,甚而又由此论到了善恶。
惠能法师道:“一个人应当做到“无念”,既要排除恶念,亦要排除善念。因为恶念固然会将人导向恶道,但善念也会让人生出牵挂,构成尘障。”
陀持大师却又道:“如若完全排除善恶之念,却又想认识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是不可能的。自认“无念”,实则念头已起。而没有善恶之念,却又能分出是非善恶那就更荒唐了!”
“不生善恶念头,不是不分是非善恶,而是不要执着善恶之念,因为有“念”即有漏,有漏则不得解脱。”
“若如此,修行又怎能有下手处?”
……
相较于往年的讲经,这举世难遇的禅宗与密宗两位传法者同台论辩,才是更叫人神往激动。
皇帝听闻陀持大师登台与惠明法师辨法后,亦亲临至大兴善寺,旁的世族权贵拥到此处听两人论辩者,更是数不胜数。
这几日,二人身侧的茶盏续了无数道,依旧没有得出结论。
两人皆是佛法精湛、无人能及之辈,又怎会被人轻易驳倒?同样地,如今棋逢对手,自也无法去驳倒对方。
等到七日佛教法会结束时,论辩还是没有定论,陀持欲要继续,却被贡吉笑着出言阻拦:“两位大师对佛家教理各有深刻见解,这顿渐之争若是继续下去,怕是一年半载都未必可结。”
“既如此,不妨暂且放下如何?大周与西蕃修好,往后两国互通往来,如何愁不能再辩?”
陀持见他暗中使的眼色,心中叹息了一声“可惜”,只好就此作罢。
确实,这题辩下去也未能辩的出结果来。
不过,大周的惠明法师果然不负其名,一来一回之间,两人虽然谁都无法说服谁,却也各自颇多受益。
他双掌于胸前合十,朝着惠明一礼:“禅宗与密宗虽是同根同源,然其义理却已不尽相同。这几日与法师一辩,于修行一道亦颇多益处。多谢法师了。”
惠明亦跟着回礼:“贫僧也谢过大师不吝赐教了。”
皇帝见状哈哈一笑:“两位大师如此相惜,倒叫朕心中动容。两国能得此机会,在佛法上交流互通,乃是无上妙事呀!”
陀持点头认同,贡吉又避开众人暗中朝他眨了眨眼睛。
他心中无奈,然西蕃王与贡吉所托之事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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