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纸皮道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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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凌回到观中,因适才刚刚闯了祸,行事作风十分殷勤。这日下午帮着爹爹收了卦摊,正准备回山上,却想起爷爷提起要修那铃环的事,便于镇上找了家铜匠铺子打听出了所需的材料。

但各样材料都买齐了,却独独买不起那金线。这金线虽细,价格却高,方凌磨破了嘴皮子,店家也不肯贱卖,只得回去准备攒够了钱再来。

因这一耽搁便走得晚了,爹爹头先走了,倒没有人背她过河。好在那处河水也并不湍急,方凌卷起裤管便下了水,眼见就要到得河对岸了,却听这边有人喊道:

“小姑娘可否助贫道过河?”

方凌回过头来,只见一游方道人,脸色苍白,形容枯槁,抱着道情桶,头戴混元巾站在岸边,看起来很是怕水的样子。

“此处浅得很,我都敢过,你为何不敢过?”

那道人尴尬地笑了笑,“我天生畏水怕火,还请小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方凌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只觉有心无力,正准备拒绝。却见那道人想是看穿了方凌所想,高声说道:“贫道可付酬劳。”

这回方凌是彻底动了心,于是又淌了回去。回到岸边的方凌但见那道人头上扎着混元巾的丝线亮闪闪,金灿灿的,不正是自己所需的金线吗?

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若我帮你过河,可否将你这头上金线给我?”

道人似是并不知道自己头上有什么金线,伸手一摸却是扎了指头,不过也并未流血,便也不去管它。只答应道:“给你便是。”

方凌喜出望外,转而却又犯了难,“我力气小,不知要怎样帮你?”

谁知那道人却毫不客气,“驮着我就行。”

方凌心想这好处果然不是白拿的,正在为难却见道人又说:“我身体轻得很,你试试便知。”

方凌试着蹲下身子,那道人立刻跳到了方凌背上,果然轻得很。

方凌双手兜着那道人的一双腿,直觉干瘦得仿佛一副木架子。想这道人头戴金线,也不似穷得没钱吃饭的人,怎会饿成这副模样?莫不是有病?

方凌将那道人驮过河便取了金线告辞,本以为不会再遇见。

谁知到了晚上,镜池观中三人正在用饭,却听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方凌自是勤快地开了门,却见门口站着下午那干瘦道人。方凌以为他是觉得下午那生意不划算,要来讨回金线的,忙道:“东西给了便给了,哪有还想中途要回去的道理?”

道人咯咯干笑两声,“我是来寻一位故友的。”

观中诲极道长已然听到了动静,来到院中,看见道人却是一惊,长叹道:“该来的总会来。”

此后,那道人便被诲极道长请入房中,二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方凌在门外趴着偷听了半晌也未听到二人有多余的对话。

只是那道人仿佛带来了一封书信,爷爷整晚便只是翻来覆去地看那信纸上的只言片语。

屋内,昏黄的灯下,诲极道长还在读信。那道人仿佛格外怕火,躲得远远地就那样立在墙角,不说话,也不动,便是连眼皮也不曾眨一下,仿佛是个假人。

是了,是他无疑了。在这世上也恐怕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即便身死,也能做了这以假乱真的纸皮人传信。

想当年,自己通南彻北,找了他那么多年,不想他竟是真的死了,死在自己手中。

他果然是不甘心的,白衣悯苍,天下无双,何等的风姿卓绝,意气风发?却不想大婚前夜遭自己最亲的师弟暗算,亲朋好友一夜之间惨遭屠戮,整个破日峰上无一人幸免。

试问谁能甘心忘却前尘旧事,安心轮回?

自己虽化名诲极,意为悔极痛极,可即便悔恨终生却也不能弥补当年之分毫。但即使如此,这信上所述之事却是有违天道轮回之事,自己虽已是罪身,却也万不敢再做这有违天道的罪人。

罢了,今生有负于人,终是在劫难逃。

天亮之后,方凌早早起来烧了茶水便要喊爷爷起床,正准备敲门却见那道人率先出了房门。

道人看也没有看方凌一眼,只是自顾自地走了。

方凌等了许久,不见爷爷出来。猛然间听闻房里似有凳子翻倒的声音,叫了几声却是无人应答,忙推开门闯了进去。

只见屋梁上爷爷身体高悬。

方凌吓得大叫起来,一边叫着爹爹,一边上手想将爷爷抱起来。但她身板太小,任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救不了爷爷。

待方长清急匆匆赶来,将诲极道长放下来时,他早已断了气。

方凌坐在地上大哭不止,想着适才刚刚从这里出去的道人,拔腿便追了出去。

追至竹林之外,正要拦住那道人,却见他全身上下毫无预兆地突然便着起了火。大火之中,那道人没有丝毫挣扎,就那样站得笔直,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一般,任由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其吞没。

大火很快便将那道人烧得一干二净,快得方凌根本没有时间反应,仿佛那火烧得是一团纸一样。不仅是烧得迅速,便是这灰烬也全然像是只烧了一个纸人。

方凌只在那团灰烬中找到几根金丝,再无其他,仿佛这个人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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