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兵临宫城(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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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里高挂着一件绛纱箩裙,衣摆和长袖的花纹显出精巧的绣工,桓徽粗粗看了一眼,又转身到案前,看过妆奁旁新摆的假髻,金钗,玉环……在她眼里,这些不过是一把把华美的枷锁,十天后,只要她一一穿戴整齐,便会成为新妇,走出旧牢笼,走进新牢笼。

于是她提不起半分高兴,又回头看向身后的叶夕,“谢玄跟你说过他要退婚么?”

叶夕没有说话。

桓徽又说:“他跟我说过。”

叶夕眸中闪过一丝疑惑,被桓徽看在眼里。桓徽想起被秦兵偷袭的晚上,她和谢玄一边远远看着叶夕,一边聊起的话。

“你劝劝叶夕,若她被我阿爷收为义女,改姓桓氏,忠于家族,说不定我还能说服阿爷阿娘,让她当伴嫁,跟我一起嫁你啊。”桓徽抱臂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好笑,“我为妻,她为妾,我可以不管你们。到时我寻个借口,譬如我备受冷落抑郁成疾之类的,你我顺理成章和离,我忧愤在心终身不再嫁,你也莫戳穿我,也算咱们互相帮忙,如何?”

谢玄沉默片刻,然后摇头,“她父孝未过,如此不妥。何况她已经失去了叶坞,若连姓氏都改,她不会愿意。”

“你为她着想一下吧,对流民来说这可是天大的机遇。她若姓了桓,想要什么没有?姓叶,无论再得你看重,她都只是流民。你想给她名分,可你们儿女以后出仕嫁人,永远被人低看一等。难道比起这个,你觉得留住她的念想更重要么?你不试试,怎知她不愿为你而改变?”

谢玄仍摇头,“不必试了,她不会改姓。我会向家里提退婚。”

桓徽那时很无语。

听桓徽大致转述完,甜蜜与酸涩顿时在叶夕心底交织漫起。

是啊,之前王夫人话里话外提起认亲,还有在桓氏部曲里为她择亲时,实在推脱不过去时,她便以父孝在身挡了过去。如今她写叶字时,始终都会一笔弯钩,这是刻在骨血里的身份认同,如何能轻易改掉。

“所以,你自己觉得如何?”桓徽盯着叶夕问道。

“我自己答,也会如他所说。”叶夕答道。

桓徽抱臂搓了搓鸡皮疙瘩,翻了个白眼。随即,她意味深长地看向叶夕,“那我再想别的法子。”

叶夕抿紧嘴唇。

她无数次确认,谢玄懂自己,可她不仅没法嫁他,还要眼看能嫁他的桓徽对婚约百般嫌弃。尽管知道这不能怪桓徽,她还是忍不住心生一抹嫉羡。

突然好想见他啊。

可是。

“实在抱歉,夫人说了,四娘子成婚前,还请叶娘子多多陪她,最好不要出门。若叶娘子有事交待,小人可代为传信。”桓府小厮话语恭敬,可无论叶夕怎么说,他们都不再答应让她去槐叶坊了。

“你们说过不会拦我出门!”

“时候不同了,咱也只是个听命做事的下人,还请叶娘子莫要为难小人。哦对了,听说娘子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以防万一,还请交出来。”

叶夕脸色一沉,后退一步,“不行!谁都不能拿走!”

“得罪了。”小厮抬手一挥。他身后两名壮实的妇人跨步上前,叶夕连连后退,却还是被她们牢牢摁住,将手臂反剪在后。另有一名妇人开始搜身,终于在她的靴子里搜到匕首,交给了小厮。

那小厮抽出匕身一看,点了点头,转身离开院子,又挥手示意妇人们松开手。

“还给我!”叶夕恼怒地扑上前去。

院门却在她面前重重关上。

叶夕用力拍打院门,外面的铁链哗啦作响,“你们太过分了!”

倚在屋门旁的桓徽噗嗤失笑,“这门已经被我砸坏了一扇,现在换了个更重的,砸它只能疼自己的手。”

叶夕吁了口气,愤愤转身走回屋子,坐下摊开纸张,提笔蘸墨。

这段时日在寿阳,她和谢玄一直在通信。谢府信使来回得等四五日,信里她写着寿阳城的美景春色,他写着上值路边的所见所闻。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物,可她就是想让他也知道。收信时,便是她一日中最快乐的瞬间。

——回桓府无法出门,匕首被夺走,盼相见。

她一直都明白,寄人篱下便是如此。今日被困住自由,明日就能被取走性命!与其寄希望别人保护,不如靠自己挣一份根基,让人不敢来动她。于是她竭力保持清醒,还暗中筹谋着扎根晋国的后路。

可是,当听到谢玄许诺的那一刻,她仍忍不住隐隐期盼,上天能给个机会,让他们有个未来,让他真能成为她疲惫灵魂的休憩之处。

叶夕将纸条塞进竹筒,封好蜡。又叫来桓府小厮,说送到槐叶坊。这次没有被拒绝。看着竹筒从门缝中被取走,她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竹筒被完整送到了槐叶坊。阿邻拿到竹筒,一看便知是师父写给谢郎的信。他立马送到谢府,门房不敢耽搁,立马唤人送信。等信送到振威营时,已是傍晚了。

接信人却是司马署房外的小军士,“谢司马和孙护卫都不在,我先把信放进入,等他们回来立时就能看到。”

谢玄早就离开了军营。

这与两日前一则职务调动有关。桓冲调任江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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