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槐叶镜坊(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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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建康宫很是热闹。

天渊湖畔的华林园里春光正盛,高耸的海棠树开得灿烂,太后和皇帝坐在树下屏风前,看高门士族的女眷们依次奉上寿礼。

四十多岁的褚太后鬓边添了几根银丝,看得出年轻时是位不凡的美人,高耸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含笑的丹凤眼尽显慈祥。

每年太后寿辰,都是建康城里的头等大事。其实,褚太后并非当今皇帝的亲生母亲,而是婶母。褚太后的亲生儿子登基之后,才十九岁就早早病逝。因为没有后嗣,褚太后才在儿子的堂兄弟里寻找储君。结果新帝才登基四年,就因为迷恋药石病死了。又因为无子,帝位才轮到了他弟弟,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司马弈。褚太后扶持新帝,几度临朝摄政,前两年才刚把朝政还给皇帝。

所以,晋人早已习惯太后敕令如同圣旨。直到开宴前,少府那边还在说神镜没做好,旁边的内侍不敢多做声,生怕太后想起神镜一事怪罪下来。幸亏太后与世家贵妇们聊得兴起,还没提起神镜那档事。而内侍们惶惶不安的心情,终于在褚太后收到一幅神女像时,达到了顶点。

“神女踏云,惟妙惟肖,好画。”褚太后看着画作缓缓点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向伺候在旁的常侍吴东,“咦,前几日朕是不是吩咐过少府,要做一面仙人飞天镜来着?”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吴东垂头应道:“确有此事。”

“那神镜何在啊?”

吴东忙躬身答道:“少府监一直候在宫门外,等待传诏呢。”

褚太后笑道:“那还等什么,快叫来。”

吴东赶紧领命而去,褚太后转头继续跟送上神女像的谢道韫聊起来,她特意叫谢道韫坐在自己身边,好同她一起聊家事。

原来,褚太后之母出身谢氏,是谢尚长姊。论起辈分,谢道韫和谢玄还是褚太后的表弟妹。谢玄在建康城里是有名的郎君,连褚太后都知道,谢郎一笑倾倒无数女子,可惜至今未曾续弦。今日难得一见谢道韫,不免就问起这表弟的婚事。

接到传诏的少府监焦虑至极,他背着空空两手不停在宫门口踱步张望,对再三催促的吴常侍苦求再等片刻。终于,在他差点把仅剩的头发彻底薅秃之前,抱着木盒飞奔的常利终于出现在驰道远处。

时至黄昏,红霞漫天,日光黯淡。侍婢捧来一座烛台,将烛光靠近铜镜。

“哇!”在座所有人无一例外,同时发出惊叹之声。

屏风上光影烂漫,在昏暗的树影下更显明亮,仙人飞天之姿翩然动人。褚太后看得目不转睛,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不禁感叹:“平生未见此等美妙动人之景。”

下首与太后座位最近的是南康长公主,亦连连点头,大加称赞。

褚太后格外满意,让吴东把少府监叫到面前,说要重赏。片刻前还在秃头边缘徘徊的中年人感激涕零,伏跪谢恩。

就在众人纷纷称赞奇景时,谢道韫突然开口问道:“妾身实在好奇,少府监能否告知妾身,为何神镜会映出镜背图案呢?”

少府监僵住了,“这……这……这……”犹豫半晌,他终是说道:“微臣并非承造神镜的匠师,无法解答夫人的疑问……”

谢道韫面露遗憾之色。座首的皇帝听得挑眉,“朕也好奇,那就把制镜匠师叫来说说。”

“也好,把匠师叫来一同赏赐。”褚太后也微笑说道。

幸好常利还候在宫门外没走,内侍把他带到了华林园寿宴。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样的场合,以前从未有机会见到的贵人们,此刻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凭着前几日叶夕告诉自己的话,常利这次把透光镜的制造道理说得清清楚楚,赢得了满座交口称赞。

连皇帝都在感叹,“常匠师真是奇才。”

少府监听得满头冒汗,格外羞愧,连忙找补道:“常匠师毕竟出身叶坞,精通各种珍奇的铸造之术。”在天下匠师心中,叶坞之名如雷贯耳,不过在外人中,没听过叶坞名字的大有人在。看到皇帝的疑问目光,少府监又解释了一番叶坞的来头。

皇帝连连点头,“看来常匠师当一个诸冶令也绰绰有余。”

见褚太后也点了头,少府监赶忙一拍常利的背,“还不跪下谢恩。”

常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地磕头,连连谢恩。

褚太后又回头看向屏风上的光影,怎么看怎么满意,还转头朝谢道韫笑道:“朕实在是舍不得,不然等阿玄成婚时,朕就把此镜赏他作为成婚之礼。”

谢道韫莞尔致礼,“先替阿玄多谢太后美意,想必就算没有神镜,到时也有其它的好东西。”

褚太后哈哈笑开,“东西都备好了,新妇的人影却在哪里呀。”

见两人正谈得开怀,邻座的南康长公主适时插话道:“我这里倒有一上佳人选,可配谢郎。”

褚太后转头望来,不禁奇道:“哦?是谁?”

南康长公主抬袖笑道:“便是外子胞弟桓冲的小女儿,桓徽。”南康长公主司马兴男,正是大司马桓温的嫡妻。就连褚太后,也得叫她一声长姊。她话音刚落,满座世家命妇表情一变,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方才不知有多少人都想接褚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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