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交代(1 / 2)
靖德帝很疲倦。
待徐澈亭和元问衢离开,他揉了揉眉心,想亲自去为整理一下李复韫的遗容。
最爱的儿子离世,他并未觉得多悲痛,而是不甘和愤慨。他不明白,他对李复韫这样好,为何还要背叛?
昨夜若及时宣召太医,李复韫和宸妃都不会死。
李复韫失血过多,眼看不行了,宸妃求不来太医,竟大喊了一声“复韫,我来陪你——”旋即一头撞在大殿的柱子上,立时昏去。
靖德帝无比震惊。
他没想到宸妃竟会殉情。
震惊过后,又是滔天的恨意。
什么儿子妃子……奸夫**!
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奋力将抱在一起的二人拉开,眼睁睁看着他们鲜血流尽。饶是这样仍不解恨,靖德帝抽出腰间的玉带,一边咒骂,一边鞭笞二人尸体,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状若厉鬼。直到总管太监发现不对劲,壮着胆闯入大殿,才让靖德帝逐渐清醒。
靖德帝冷静下来,命太监收敛了李复韫和宸妃的遗体,不许声张。回宫后,将元问衢和徐澈亭召来,商议寻找公主之事。
正想着事,门外太监来报,说是顾太傅求见。
靖德帝愣了愣。
他沉声道:“请太傅进来。”
少顷,鬓边染霜的顾太傅缓缓步入暖阁。他朝靖德帝行礼后,也没有客套寒暄,直言道:“臣听闻太子出事了。是何事?”
“太傅不理朝政多年,没想到消息还如此灵通。”
靖德帝扯了扯嘴角,显得皱纹更深。
但他没有对顾太傅隐瞒,沉吟片刻,将李复韫与宸妃、永乐王之间的关系明说。
“宸妃要殉情,朕也拦不住。”
顾太傅久久没有言语。
他沧桑的目光复杂地看向靖德帝,发现面前这个人,一如往昔凉薄,丝毫没有改变。
“恕臣多嘴,当初陛下就不该纳宸妃。”
“为什么不纳?”靖德帝觉得自己还有理了,“她能长得和静儿相似,冥冥中亦是天意。说明老天爷还想让我和静儿再续前缘。”
提起静贵妃,靖德帝神色柔下来,连自称“朕”也忘了。
但顾太傅闻言,只觉齿冷。
他沉稳的气息一乱,厉声道:“陛下难道忘了,静贵妃是因为你才自缢的?”
如今惺惺作态的深情又给谁看?
靖德帝默然。
他慢慢坐回龙椅上,低声道:“秉怀,朕说了,那是一场误会。”顾秉怀摇了摇头,不置一词。他以为靖德帝这么多年会改变,但如今看来,靖德帝的疑心病,从没有好过。
靖德帝想了想,又将寻找公主一事告知。
顾秉怀怔住,愕然道:“陛下是听谁说的?”
“太子。”靖德帝蹙额,“他没来得及将话说清楚,人便不行了。”
顾秉怀神色晦暗莫名。
他垂下头,低声道:“静贵妃苦了半辈子,陛下务必将公主找回来。”
“这是自然。”
该说的话已经说明白,顾秉怀不再与靖德帝闲聊,起身告退。靖德帝随口一句:“朕看太傅身子骨还硬朗,何时来帮扶朕治理江山?像从前那样。”
顾秉怀走到门边的脚步顿了顿。
他折返回来,婉拒了靖德帝的邀请。
“陛下,臣老了。”
靖德帝看不清他的表情,笑了一下,“太傅比朕也大不了几岁。放眼朝中,无一人如太傅深得朕心。”
顾秉怀还是那句话,“陛下,臣真的老了。”
年少再好的情谊,随着时间也会变淡。曾经英明的君主,逐渐深沉,凉透了老人心。
见状,靖德帝不再挽留,让总管太监亲自送顾秉怀回府。然而顾秉怀回府后,却是对民间那位公主十分惦念,让心腹四处打听。
*
宁瑛这段时日很忙。
她拜托李砚如查找香河县传染病人的卷宗,却一无所获。
据李砚如所说,整个县衙都翻不到王婳裳母亲的死亡记录。造成这样的原因有三个:负责登记的官吏粗心大意,没有认真记录;记录在册,却被人想办法抹掉;冯月并非死于痨病。
宁瑛约着李砚如商量了好几次,一致觉得前两个原因不太可能。
冯月死时,香河县的县令乃当今吏部侍郎。此人为官三十年,清正廉明,明镜高悬,严于约束手下官员,风评极好,不存在官员玩忽职守。李砚如甚至仔细比对过卷宗,没有发现涂抹篡改的痕迹,所以只能是第三个原因。
“我母亲倘若不是死于疾病,那会怎么死呢?”
不知不觉,宁瑛已经把自己完全代入了王婳裳,想要帮冯月讨一个公道。
李砚如沉思片刻,说:“人为。”
他心里其实怀疑王九华。
丈夫谋害妻子,屡见不鲜。但怕说出来让宁瑛不高兴,一直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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