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家书:会计小姐和记者先生(3 / 5)

加入书签

?”

“不过这些‘秘密警察’倒是被逮捕了……约纳斯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不到家乡的黑啤了。”

贝拉的语气再次落寞下去,与约纳斯第二次相遇时的场景缓缓浮现在她的眼前,和那个端着啤酒在街上狂奔的年轻记者相比,此时的约纳斯落魄了很多,连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

“我觉得相比你的家乡对你的需要,你更需要你的家乡。”

年轻的贝拉坐在圣母教堂长长的石阶上,她柔顺的长发被绾成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发髻,松松垮垮地斜挂在脖子后面,她穿着一身男人的衬衫和西装,面容干练,身边放着一叠钉起来的文件和一块用报纸包起来的三明治。

她望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按住了约纳斯探向身边的手:“你也不能从这瓶马尿里找到家乡的味道,约纳斯,你瘦了,也憔悴了很多,你应当是水土不服了。”

“哈哈!”

约纳斯绕开了贝拉的阻挠,抓住了身边深褐色的玻璃瓶子,他穿着一条沾满灰尘,看不清颜色的旧咔叽裤,翠绿色的衬衫也因为浆洗不当而显得廉价,一件记者常穿的马甲随意套在衬衫上,心爱的相机被随意地丢在脚边的台阶上,他的眼窝因暴瘦而变得深陷,落寞的眼神被藏在了眼镜的反光之后,“这种劣质的黑啤已经是我能找到最‘家乡’的东西了,你明白吗贝拉,德国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出口了,你可能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贝拉望着

“那你的工作怎么办呢?”她无奈地摇摇头,拍了拍约纳斯胳膊肘上沾染的灰尘,“我还以为你这次是来出差的……”

“他们已经不需要我了,读者砸烂了我们报社的门,我的主编拒绝刊登我写的报道,他托关系帮我搞到了一份居留国外的许可,有些人早都盯上我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约纳斯低垂着头,额前细碎的灰发盖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胡子拉碴的下巴在微不可察地颤动着,“他们沉浸在天下无敌的狂热当中,富人肆无忌惮地压榨着穷人,穷人们却只能在愚弄的木偶剧下将仇恨宣泄到他们的邻国,我的祖国就像一个被硫磺填满正在不断膨胀的气球,它只能开闸放气,把压力通过某种激烈的方式转嫁给外界……压抑和恐怖的气氛正在德意志的头顶笼罩,但我却无能为力,贝拉。”

“你应该相信人民的判断,约纳斯。”贝拉双手环抱着膝盖,怜惜地拍了拍约纳斯颤抖的手背,“哪怕是我这样对时事一无所知的会计,也知道我们的世界更需要和平,工厂需要开工,军人需要休假,孩子需要上学,大人需要工作,老人需要健康,家庭需要团圆。”

“如果真是那样,”约纳斯用双手捂住脸,将头深深地埋进腿弯,喃喃道,“苏格拉底就不会死了。”

“会好起来的,”贝拉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颤抖的后背,重复道,“会好起来的,约纳斯。”

“几时才能好起来啊……”

这声望着天的长叹直到他倒下的那天,都没有人给出回答。

………………

“总体而言,就是他在报社发表了一些当局不喜欢听的言论,”贝拉轻声说道,“以至于他们想要除掉他,在朋友的帮助下,他逃到了巴黎,并获得了一份合法的身份与签证。”

“这么说您之前的说辞还真的成真了?”纳尔逊挑了挑眉毛,“就是关于秘密警察的那一段?”

“是啊,我的妹妹,你妈妈告诉我,我有一些成为预言家的天分。”

“我觉得也是呢,毕竟您从我小时候就说我长大以后会变得很帅呢。”

“这点你倒是挺像约纳斯,”贝拉翻了个白眼,“确实,当人变得不要脸以后,美丑的标准都可以随意制定。”

“魔镜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纳尔逊先是用低沉的声音模拟了巫婆,又学着妖精的声线怪叫道,“哦!是贝拉!”

“哈哈,真是个乖孩子,”贝拉摸了摸纳尔逊的头发,摇摇头,“你这个版本的白雪公主不会是一个黑人吧?”

“等格林兄弟后人的版权到期以后,我就这么改编一版出来。”

“那样一定不会受认可的。”

“谁知道呢?”

“就像约纳斯一样。”贝拉忽然说道,纳尔逊感到头皮发麻,尽管他已经不停地把话题往各种奇怪的地方瞎扯了,但贝拉却总能把它绕回亡夫的身上,“他刚定居巴黎的时候,周围的人也不怎么欢迎他,包括你的外祖父,除了放假回家有过一面之缘的伊丽莎白与同她来巴黎玩的梅尔干,整座城市都在排斥他,但他并不在乎。”

“您排斥他吗?”

“我?”

“我想对约纳斯来说这就够了。”

“嗯?纳尔,”贝拉表情僵住,用力地捏了一把纳尔逊的脸,用食指戳了戳他的额头,佯怒道,“人小鬼大,还编排起大人了。”

………………

“你可真怪,这种时候还往法国跑,你看到街边那些人想要用石头砸你的眼神了吗?”

“你也好怪,”约纳斯甩了甩她的辫子,亲昵地说道,“你还愿意陪着我。”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