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8 章 人生只有情难死(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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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抽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诚挚、他的慈悲,原来真的连狗屁都不如。世上的人们,他们宁愿去闻狗屁,也不愿听他的良言。

他的懊恼实在太过深重,当他看到大波大波的牧民到他的居所外来朝圣时,这种痛苦升腾到了顶点。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佛来。他眼前的是一场极度荒诞的木偶戏,李越是提线人,而他、包括这千千万万的民众,都是她手中的玩意而已。

她这种手段,比真刀真枪更可怕。人心甘情愿走进她的圈套,还以为是指引的结果。这些可怜的百姓,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奔向佛国,奔向自由,殊不知他们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他由别人想到了自己,道德究竟是什么,佛理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什么?世上是真有佛,还是连佛也只是一个揽权的工具,一个名义上的符号。佛的教义流传,究竟是因为其是至理,还是因为它只是对当时的皇帝有用。

昙光的信念彻底地崩塌了。后来,他已是骨瘦如柴,身形摇摇欲坠,可凸起的颧骨上却因激动蒙上了胭脂般的红晕,就像濒死的蝴蝶,有一种病态的美感。对于月池要他讲经的要求,他表现出高度的排斥。

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究竟何为善,何为恶,何为光,何为暗,我已然不知了。试问这样的我,又怎么能去讲经说法呢!李御史,李老爷,我求你高抬贵手,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月池却道:“和尚,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这是无法逃避的。”

昙光彻底绝望了,他晕厥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时,就看到了李越的侧颜。昏黄的烛火下,她的神情沉静,颇有一番神圣凛然。可他看着她,却无异于瞧着一个魔鬼。他在山中救下奄奄一息的她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救回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

月池察觉到他的动静,她没有看向他,手上继续翻着书页,口里却道:“你有没有听过罗马的故事?”

昙光一凛,他没有答话。月池的嘴角一翘,她娓娓道来:“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国家,叫做罗马。它的建立者是一对兄弟,哥哥叫罗慕路斯,弟弟叫勒慕斯。他们身为王族之后,打算建立自己的国家,可这两兄弟却因城池的修建地产生了争执。他们的外祖父为了消弭争端,提出通过观测飞鸟的征兆来选定位置,因为在那边的人看来,鸟兆蕴含着神意。可哥哥却认为,不能将这样的国家大事寄托在虚无飘渺的神明和飞鸟之上,于是他谎报了鸟兆,成功让罗马修建在了帕拉丁。可纸是保不住火的,弟弟一朝得知了真相,开始寻衅滋事。后来,你猜后来怎么着?”

昙光的声音沙哑,他道:“没想到,在万里之遥,亦有玄武门之变。”

月池转过身,她缓缓笑开:“你猜得很对。罗慕路斯杀了自己的兄弟,成为了独一无二的王。他也同唐太宗一样,建立了无上的功勋,使得国土逐步壮大。在他死后,他甚至被人尊奉为神。有一位姓马的学者,这样评价他杀弟的事。他说,罗慕路斯并非是出于私心而杀戮,公域的道德与私域的道德本来就是截然不同。只要结果为善,行为总会得到宽宥。1”

昙光的目光炯炯:“你讲这个故事,就是想告诉我,神佛无用?”

月池失笑道:“错了,我是想说,你管佛是从哪儿来的,是为什么来的,只要它有利于善,有利于平民安定,不就好了吗?”

昙光的面容扭曲:“可你如何能保证结果一定为善。一方的安定如是要建立在另一方的尸骨之上,这还能叫善吗!”

月池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只是你的道,却不是大家的道。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的道,成为这数十万民众的道。”

昙光一怔,他久久不能言语。月池挑挑眉,又道:“你说,佛主是因传道而成为佛主,还是先成为佛主再使其大道遍行天下?”

昙光的眼中水花涌动,就像刚出生的羔羊一样纯净。月池一哂,她伸出手对他道:“跟我来。我来让你见见,何为普渡。”

昙光迟疑着不肯伸手,月池不由莞尔:“李越在宣府甘愿赴死,可不是因弄权之心啊。”

亦不刺太师的高台早就搭好了,却因无人来讲经说法而空置。而在今日,昙光高僧终于来到了此处。永谢布部的人闻讯而来,簇拥在看台前,一片挤挤攘攘,都用虔诚的目光望着他。昙光是贵族出身,往日从不畏惧这样的场面,如今却开始手脚发软。他的嘴里像被塞了麻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转身跳下去,却看到了李越。李越的双眸闪亮:“说你最想说的东西。”

他最想说的东西?他望着着一双双的眼睛,忽然脱口而出:“别再争勇斗狠了,别再自相残杀了。诺颜们互相争斗,对于贫苦百姓来说,没有好处……”

大家目光茫然,浑然不知他所指。巨大的悲哀涌上他的心头,可当他再一次开口时,他却侃侃而谈:“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彼国黄金铺地,七宝楼阁,无三恶道,皆是诸上善人聚会一处。2试问,如何才能脱离三界苦海,往生极乐?须持我佛门戒律,一为止恶,二为行善。首要需停战,其次要求和。无论蒙古人和汉人,皆为一家,互相杀戮,有伤天和,生时将受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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