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胡马窥江,衣冠南渡(四)(2 / 4)
他那药里多加了曼陀罗的分量。
众人静待片刻,吴星还是没晕,人却明显恍惚了。
吴桃叫过一个下手,交代两句,那人便出来帐子,掀起地上的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架着的铁皮已烧得通红了。他起身回了帐子。
吴桃见那下手朝他点头,便开动了。
所幸这腿胫骨已断得干净,麻烦的是那半连的腓骨,要想长得好,就得多截一节。于是拉了一个布帘,挡在吴氏夫妇面前,先清那些碍事的筋肉。
吴星看不见,那些割掉的又大都已坏死,他未感到剧烈的疼痛。
不一会差不多了,吴桃便叫两个下手奋力拉紧扎布,叫彭兮象来按制住吴星的腿。他又将一块布巾递给布帘后的吴星婆娘:“叫他咬着,别伤舌头。”
吴星星和彭子伯趴在地上只看得见吴桃的后脑勺子,看不出这是到底干啥。
但彭子伯是大概知道的,于是他有意挡着吴星星,不叫他多看。吴星星扭来扭去,叫他掴了一下,咬耳朵道:“再动发现了。”小胖子只好不动了。
那两个下手只是略通医术,从没见过这么骇人的阵仗。
只见吴桃拿出一把精巧的锯子,沿着断裂的骨缝,从斜里迅速切入,开始拉锯。骨头拉蹭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吴星的身子连打了几个挺,发出呜呜的哀叫。
吴桃忙道:“快压住他,扎紧!”
他咬紧槽牙,加快速度,只听一声脆裂的响声,吴桃攥住突出的那截骨,一掰,骨头顺茬而断。断腿已完全卸下,吴桃却没有放松:“彭先生。”
彭兮象:“你要什么?”
“将那大碗给我,再烦你将外面火炉端来。”
彭兮象将碗递给吴桃,他仔仔细细将水倒在创口上,冲帘子后的人:“嫂子,你抱住了他。”盐水流尽,缓缓冲刷了一遍,吴星身子簌簌抖擞。
彭兮象将火炉端到他面前,吴桃拣出里面通红的铁皮,道:“彭先生,按住。”
彭兮象会意地点点头,半个身子压在了吴星身上,双手如钳,制住他的腿。
地上的彭子伯一看那铁,立刻压住吴星星,遮挡住他的视线。
吴星星压根没看清啥,这下更是啥都看不见了。不过看了半天,里头咿咿呀呀的,好像也无甚好看,他都困了。
他悄声说:“彭儿哥,咱起来吧?”没得回应。
帐内两个下手一看那铁是这么个用处,顿时吓得气都要背过去。
吴桃皱眉厉声道:“二位!扎紧了!”说罢,飞快地将那红铁贴在了骨肉之上。
彭子伯捂住了吴星星的眼睛。
霎时,吴星的身子像上岸的鱼一样扑腾起来,众人紧紧按住他,吴桃接连三片红铁轮番贴上,帐篷里烟气乍起,弥散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吴桃满头大汗,揭下最后一片铁,众人虚脱,皆如水洗。帘子放下,吴星婆娘拿着布巾给他男人擦着满脸的涕泪,他居然还有意识,两个下手啧啧称奇。
“只要不再坏,就没事儿了。”吴桃又冲他们道:“你们夫妻好样的!“
吴星婆娘听了不知该哭该笑,看来吴星的命,这算是暂时保住了。
吴桃说罢开始缝合伤口,正如他之前所想,预留的部分正可形成一个闭合的形态,缝合之后,便可将断骨完全包裹。
吴星这会儿已经不知道疼,许是麻药酒彻底起了作用,他靠着自家婆娘忍不住还在掉泪珠子,怕啊!后怕啊!
彭兮象见吴桃手边烂七八糟的东西太多,妨碍他行事,便一股脑地将东西收了,该留的留,该扔的扔。
“哎,别!”
吴星忍着疼指着那截残肢,向自己婆娘:“他娘,拿了去……”话未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在场有人忽而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阵阵不忍。
此时吴星婆娘才抱着那半条腿,一下子哭了出来。自己的男人即便活了,往后也是个残废了。
彭子伯还捂着吴星星的眼睛,他娘一哭,他便捂不住了。
彭子伯一见他要跳起来,急忙拉住他从帐底退了出来。
“娘!你怎了?娘!”
吴妈赶紧用布将那腿包了,走出帐外,母子俩互相喁喁私语着,吴星星一撒娇,吴妈便抱住了儿子。彭子伯看了很久,直到他们走进帐子。
这么多天,彭兮象头一天回来,不大会儿钱梨白也回来了,两人便帮着吴桃把吴星送到伤者帐中,都没顾上理彭子伯。
彭子伯于是又去了吴家的帐子,一进去,吴星星正坐在他娘怀里啃一块喂马的豆饼。彭子伯在他家吃了好多顿饭,从没见过干粮。
吴星星见他进来,跳出他娘怀里,把被口水浸的濡湿的豆饼朝他比划:“彭哥儿,你吃豆饼。”
彭子伯有点嫌弃,但他确实想吃,刚要神手,那豆饼就被吴妈夺了回去,揣在怀里:“家大人回了,还这儿来。”
彭子伯听了转身就走。
吴星星在后头扽他,被他娘薅住了。他在帐中叽叽歪歪,他娘训他。彭子伯越走越快,有娘了不起?他才不稀罕!
母子俩的叫闹声渐行渐远。不久,吴家帐子里传出一阵诱人的香气。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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