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人间桑海朝朝变(2 / 2)
食量本就不多,这些日子吃的越发少了,眼下她既说了栗子糕,袭月也顾不得细问,唤来青玉跟着徐归宜,自己则去了厨房。
徐归宜将头紧紧埋在双腿间,热泪打湿了衣裙。这些天她一遍遍的设想过,若是没有发生当年的事,裴家众人还在,成老夫人这些年也不会抱病数年,今日又抱憾而去。
即便是到了成老夫人百年的那一日,她至少也能以子侄的身份,守在灵前,送她一程,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坐在东宫里面,干流着眼泪,悲伤都不能让人知道。
甚至连栗子糕这样的小事,都不能宣之于众。
她很喜欢吃栗子糕,尤喜欢吃成老夫人亲手做的栗子糕。
六年前她刚得了徐归宜的身份,父亲说让她忘却前尘,她便下定决心改掉过去所有的喜好。
她没再拿过画笔,也没再吃过栗子糕。在徐家之时,厨房也会做栗子糕,但即便是放到徐归宜的手边,她也只会避开,而去拿更远处的除了栗子糕之外的点心。
久而久之,袭月几乎也不再做栗子糕。
因为成老夫人故去,皇帝特意将十月初的皇家秋狝,推迟到了十月下旬。
长秋宫中,皇后叹息道:“陛下呀,是念着成国公呢。成国公自少年时起,便一直跟在陛下身侧,贴身保护。陛下登基之初,诸王内乱,成国公多次救陛下于危难之中。后来外敌侵袭边境,又是成国公一马当先的奔赴边关,镇守国门二十多年,可谓忠心耿耿。当今世上,与陛下还有这样的情谊的人,唯有成国公一人。”
唯有成国公一人。
是因为其他的那些人,或死于战乱,或死于权谋,只不过人死如灯灭,无人再替他们说话罢了。
坐在皇后下侧的徐归宜脸上淡笑着,不动声息的将两只纤纤玉手缩进衣袖里,她怕皇后一个眼尖就瞧见她手腕上的青紫青紫的掐痕。
那是她刚刚为了强忍住心头的不忿,硬生生掐出来的痕迹。
徐归宜温然道:“成国公一生戎马,忠心父皇,实在可表。”这八字评价,成国公的确当得起。
“是啊,虽然前几个月,忻州的案子出了点问题,成三爷被革了职,但陛下念着成国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皇后一脸的轻描淡写,仿佛她从没有指示过宋家,插手忻州的案子一般。
岂不知,若不是皇后在暗地里推动着局面,成鹤薇如何会推了淮王府的世子正妃,而求做东宫太子的侧妃。
皇后按着脸上的笑容,抚了抚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痕,道:“太子妃,齐王在江东查案的事情,你想必是知道了。”
徐归宜微螓首,平静道:“上回进宫请安,宫门口遇上齐王妃,儿媳听她说了。”
“齐王妃与你说什么了?”皇后突然面色一怔,却仍勉强维持着端笑。
“就说,齐王兄去了江东查案,案子很顺利,还说他不日即将回宫。”徐归宜面容坦诚,齐王妃确确实实只说了这些。
皇后语调婉转:“是吗?这样说来,齐王快回宫了。不知道江东的案子,结果怎么样?”说罢,瞥了徐归宜一眼,和善道:“按理说,咱们后宫妇人不得干政。可是这案子涉及到你父亲,母后这心里总是悬着,这样吧,忍冬,你去德清殿一趟,看看能不能探听到一点江东的消息,回来告诉本宫。”她面容真切,看起来十分关心徐家人的生死荣辱。
徐归宜起身行礼,面露感激之色:“儿媳多谢母后。”
“傻孩子,这有什么的,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不分彼此才是。”皇后连连止住徐归宜的要行礼的动作。
看着宋皇后笑的志得意满,徐归宜不禁想到,那一日成老夫人病重,成鹤薇求到长秋宫的时候,皇后是否也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成国公手中握着北境五城的二十万兵马,这些年嫡庶之争,一直未曾偏帮着哪一位皇子,可自从忻州案子发生,成家的风向便大有不同,尤其是成鹤薇嫁进了东宫之后。
围棋之术,皇帝自称国手,他是否知道自己的皇后,亦是围猎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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