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向倦飞想逃(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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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供销社,街上人流更加拥挤。“滴滴”的汽车喇叭声叫唤不已,但人们似乎充耳不闻,该寒暄的继续寒暄,该拉着手的继续拉手,该推轱辘车叫卖的继续沿街叫卖,就是不理驾驶员刺耳的哀求。

“停车,停车!开车的,你轧倒大肚皮啦。”人群中不知谁吼了一声,看热闹的不禁围了过来。只见一个孕妇倒在大货车前蜷成一团,小腿只离货车前轮只有几厘米,似有不测。

卓剑一愣,蹲下抱起倦飞的头,焦急地询问伤着哪里,向倦飞皱着眉头,似忍着痛不说话。

“这个司机倒霉了,压倒了孕妇,要赔钱哩。”

“这个男人也真是的,怎么不照顾好婆娘嘛!”

“男人这么老,女人这么年轻,像是买的。”

“真是见怪不怪,平阳买的婆娘还少嘛。外省穷旮旯的姑娘来到平阳不是一件坏事。”

“司机躲到做什么,下来看事情怎样解决?”

善良的、旁观的、邪恶的人们,开发着他们的飘逸性思维,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世相百态、人情冷暖,像万花筒一样在平阳街上绽放着。

“按着喇叭呢,听不见啊?”司机架不住人多嘴杂,慢腾腾从驾驶室下来,走到后说话蛮横,卓剑哪遇过这种事,不知如何应答。向倦飞忍不住拐了拐卓剑臂弯,包藏祸心地给卓剑小声支招,“莫给他理论,直接叫派出所。”

“你轧了人,还有理啦!到派出所去理论。”卓剑胆气膨胀了些,站起来抓住司机的袖子,似拉着司机朝派出所方向走。司机比卓剑高一头,腰比卓剑粗一圈,自然不输仗势,狠狠甩开卓剑的手,大声武气地说,“拉拉扯扯做啥?走派出所还怕你?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明眼人一看你俩老夫少妻的面目,就知道你媳妇是买来的。老小子,买来的,你懂吗?那是违法的。再说也没撞到什么地方嘛。”

卓剑再次愣在人群中,就像小媳妇被人脱光了衣服,赤裸裸地被众人注视着。

向倦飞心里着急,她不是恨这个眼前这个没有主心骨的“男人”,而是怕这个“男人”的胆怯,去不了派出所,错过了她回乡的希望。她似忍着痛,艰难地爬行了几步,一把抱住司机的腿哭诉,“我现在站不起了,还说没有撞到。你买得起车,有钱了不得,但也不能欺负我们穷人嘛。现在没得地方说理了,不找派出所找哪个?”

伤者,孕妇,女人的哭,似乎在人群中起了作用。

“这个司机也太不像话了,不能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嘛。”

“不能光拿别人的短处说事,该赔的就得赔。”

“快点送医院哟,不然把肚子的孩子撞流产了,罪过就大了。”

“扯皮的事还是到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说。”

在群情激愤之下,司机气焰灭了不少,但场面僵持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平阳街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僵持了一段时间,一位身材高大壮实、打扮时尚的男人叼着过滤嘴烟,扒开人群走到事发地。人群不由后退几步为他让道。你道来者是谁?是平阳场人人都认识的船老大加地痞“卓疤子”。他本名叫卓豹,与卓剑是同一个高祖的兄弟。他的产业几乎垄断了蛇溪上的水上生意。他的财富矗立在平阳码头上高高的砖楼上、泊在码头的十来艘船上。他是出了名的凶狠,据说当年为争生意,他带着小弟,提着大砍刀,将外来船老板砍得人仰马翻。当然,他也付出了代价,进监狱吃了三年牢饭、左脸留下了长长的伤疤。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些代价成了他让人胆寒的本钱,出狱后,他集结兄弟软硬兼施独霸蛇溪船运。平阳场打着“卓疤子”旗号办事,有时比公安说话管用。

“疤哥,你来了!”司机六六显得甚是恭敬。

卓豹盯了六六一眼,脸色疤痕抽动了一下,然后目光被向倦飞白如凝脂的面容被捕获,他此时竟有晕厥、想入非非的感觉。为了在众人面前保持大哥的尊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扭头问呆若木鸡般的卓剑,“烟灰儿(卓剑绰号),这就是三嫂?”

“嗯。”卓剑似醒悟过来,像是遇到了救星,“疤子兄弟,这个,怎么弄?”

“外侄陈斌把事情给我说了。三哥,放心,事情交给我,先把三嫂送到医院去检查。”卓豹转过身拍了拍六六,“老六,上车,把车开到旁边,我有话给你说。”

众人慑于卓豹及其小兄弟大大小小的劣迹,知趣地为货车让开一条道。车顺利地开到空旷处停稳后,六六小心地问,“疤哥,有什么话?”

卓豹从怀里摸出“刘三姐”牌香烟,递给六六一支,自己叼一支在嘴上,六六赶忙为卓豹点上。卓豹吐了一口烟,用右手食指在车窗外弹了弹香烟头,侃侃而谈,就像法官熟练地审判着案件的是非曲直,“卓老三这一房他们这一辈就只有他这个香火炉了。他是个老实巴交的篾匠,年过四十买了个媳妇传宗接代不容易。如果你老六把媳妇给他搅黄了,那你罪过不浅啊。卓老三是我隔房的三哥,刚才你已经知道了。还有一层关系,你知道不?莫看卓老三不中用,他的亲外甥却是平阳乡的副乡长,年纪轻轻的,三十岁不到,前途似锦。无巧不成书,我那外侄刚好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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