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小芸心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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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仔细寻思一番,也觉得这庵里并非久留之地,原本惯往来的几个少爷,如今来得也少,态度也不如从前热络,偶发口角,也不和从前一样又是送礼,又是赔好话地来哄,住持又收留了一个貌美的小义女做姑子,眼看着是要走自己的老路。一颗心也逐渐冷却下来,恰好此时,因原来的施主少来了,住持又撮合她和一个外地客商,王小芸应酬他几日以后,虽然也得了些银钱,但却因此染了下红淋漓的病,请大夫吃药,一点积蓄花用得也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有起色,却偏偏此时又有了身孕。

这孩子,便是她想生下来,也无人愿意认,王小芸只能咬牙用最后一点积蓄请大夫来开药,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大夫那摇头长叹的样子,那天晚上,王小芸捧着肚子,嘴里咬着手巾,在禅房里翻来覆去,心头又是愧悔又是怨恨,从此便立下了要离开此处的愿望。

有了这个愿望,接下来的动作也就顺理成章了,买地的招贤令她是看到过的,也知道女子去买地不要什么本钱,王小芸略修养了几日,又仔细做了筹划,正好时逢深秋,庵里为了过冬,储存了不少柴火,这一日住持又在招待多年的老香客‘吃斋饭’时,她便在马棚里放了一把火,乘着众人赶着救火,潜入住持房中,将她留意多时的金银细软,一发打包带走,用污泥涂了脸,乘船南下来了买活军这里,从此痛改前非,换了一种活法。

以她原本的教育水平,要考吏目的确比一般女娘容易,王小芸自也是有能力,有心机的,因此得到不少机会,不过,她素来是形单影只,很少和人说起自己的老家,更不去任何同乡会,便是因为这段过去实在是不堪。她和那些自小被卖进去的苦命人还不一样,如今既然已经清醒过来,便深以自己的经历为耻,更怕住持或者自己的家人也来了买地,到时候相见,也实在是难堪。

在买地时,还算是好的,买地的女娘多,她不算太显眼,并没发现自己有这毛病,谁知道出了买地,一路走来,凡是有人骂表子,王小芸便不由得感到抬不起头来,仿佛只能低头听人数落,自己并无一语可以回应,甚至是一离开买地那熟悉的水泥建筑环境,见到从小长大的码头模样,她便感到心里发怵。

这种情绪一路困扰,她却偏偏不能和旁人说起,心中其实很是煎熬,因此她又想和金娥近一些,在遇到旁人嬉笑时又恨不得立刻和她拉开距离——金娥的身份,大家从脚就能看出来,是无可隐瞒的,王小芸一路和她同行,也分不清大家是只认出金娥,还是火眼金睛地把她也分辨出来了,又觉得自己做过的事情,仿佛都在脸上写着,任何人看了都要摇头,都看不上她,包括此时的工作,也都是蒙骗得来的,倘若同事都知道了她的过去,便连工作都保不住了云云,一路上寝食难安,面上还要佯装无事,确实是难熬得厉害。

便是心中一再宽慰自己,收效也是甚微,今日听那黄老说了一番高论,固然也有些地方是让她觉得荒谬的,但万州府女子,被人引诱去卖身的经历,恰又和她个人合上了,王小芸心中说不出为什么,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回到房中掌不住便哭了起来。

又吃金娥这么一问,便抽噎着将自己的身世略微说了,只是隐去了自己放火偷钱的一段,抹泪道,“其实这骂人的事,真是谁应了就骂谁,我也知道,这些狡童,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伎子,只是看到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娘都这么唱,只是我心中确实是过不去,只觉得……唉,只觉得眼下虽然到了买地,但从前的事情,一辈子都过不去,心中的阴霾,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驱散,怕是一辈子都要因为从前年少不懂事受了连累。”

她这话其实也不算是自怨自艾,这些风尘出身的女吏目,看似小雷这样的同僚平起平坐不差什么,但在人际交往上,完全是两个阶层。小雷虽然也有缺点,但在同事中很容易结交到朋友,将来到了年纪,自然也有许多人要争着和她说亲,便是同僚的吏目,也很乐意结下这一门亲事。

但王小芸和金娥呢?若是要找,那也只能往下,别说上嫁,就是在职级相同的人家中也是难找,如今买地说亲有句俗话,‘白纸找白纸,报纸找报纸’,人家清清白白的儿郎,又做的是吏目,找个一样清白的女儿家不好吗?就算男吏目对她们发生好感,但家中父老稍一打探情况,又怎会同意呢?

在同事这个圈子里,她们婚配上的弱势,人际交往上普遍感受到的障碍,都是切实存在的问题,即便买地已经为她们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遇,但无形的拒绝,就像是这些孩童拍手唱的民谣,就像是黄老的反对,和周围民众的附和一样,依然在她们周围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障碍,让她们感到焦灼的绝望:过去的事,是不是永远就过不去了?是不是一辈子都要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代价,即便是身体逃脱了,心灵却始终被困在原地,不能真正解放?

到底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过是染了个妇科病,又掉了个孩子,王小芸便这样受创了,金娥虽然能够体谅她的心理,但却也觉得她见识短浅了些,金娥自己都掉过两次孩子,只是时日还短浅,动静不是太大罢了。其实这也是期望值的不同,她和翩翩逃脱时,最大的期望,除了摆脱小脚以外,其实就是自食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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