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冯犹龙想写王家女(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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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韵脚压得实在是有些才气在里头的,许多戏曲本子完全是文人闭门造车,词曲虽然押韵,但押的全是生僻韵脚,又或者频繁转韵,伶人口齿难以拿捏,也不便传唱,这都是平日少和丝竹相合的缘故。

自然了,能以大白嗓念白、唱小调,最重要的还是喇叭,戏曲之所以和小调区分,便是小调者为民间随走随唱,并不登台表演,最多是一人唱,数人听,而戏曲如今台下至少都有数十观众,若是财势人家,更是隔了水听声音敞亮,不吊嗓子很难传声极远,口齿还要清晰,所以戏曲不论是念白、唱词音调都比平时说话更高,吐字也是不同。戏班子开口能唱的优伶至少都要从小吊嗓子,十年以上的童子功,方才能登大雅之堂,否则注定只能唱些锣鼓喧天的热闹戏,要说声调婉转,绕梁动听,那实在也是没有的事情。

有了这个喇叭,那便不同了,只要能唱好小调的,都能来挑大梁,而且人人能唱,不独正旦,这又是和北杂剧相比一个很突出的不同。冯犹龙越谈越觉得这新式道白剧实在大有可为,奈何戏班子要赶往镇上歇宿去,只得依依不舍,和郑莺儿一行人道别,又约定了后会联络——他对郑莺儿也颇感兴趣,心中已有了隐约的想法,认为可以用她为人物,敷衍成一出颇为精彩的‘昔有红拂今有郑莺’的传奇故事来。

旅途无聊,山居无聊,此时以大家的认知来说,‘无聊’是生活中一种常态,而且还算是颇为幸福的常态——总是没有什么担心的事情,才会无聊,真正愁苦的人家,终日奔忙,哪有心思去寻求娱乐呢?

真正每日里都有许多玩乐,从不无聊的太平纨绔,世间人实在万般无一,对于此时港口大多数乘客来说,看一场戏甚至是值得他们铭记一生的热闹,便是买活军的兵丁,乘船南下北上的货郎们,也不是时常都能看戏的,因此今日的一出戏,看得港内十分热闹满足,连和冯犹龙同船的叶华生也觉得开了眼界。

回到船上,还和冯犹龙评论这出戏的利弊得失,见冯犹龙一径沉吟,便问道,“老龙,这出戏虽然直白,但我倒觉得很新奇,不过你戏未完便走了,难道是如此不喜么?”

冯犹龙回神笑道,“哪里!我也是觉得新奇,便在心中试着也要做一出,只如此一试,方见我素日自诩通晓古今、人情练达,原来见识还是有限,常笑他人只晓得才子佳人山盟海誓,今日试着要作一出阡陌之戏,心中却是一片茫然,活了大半辈子,竟不知农户心中都在想些什么,可见张、卓二位小友,功夫做得比我实在得多了。”

叶华生觉得这出戏新鲜,主要新鲜在表演形式上,虽然简陋急就章,但也有模有样,戏本身的滋味不失,这是让平时惯看全本大戏,花哨行头的叶华生颇感新鲜的一点。

还有那介于评弹和小调之间的道白,虽然押韵简单,但真十分上口,满船人如今都在哼,“小女何赛花,今年一十八”,甚而还有买活军种田的一些小知识,也让叶华生感到,将这戏引入到姑苏城,对百姓也是有好处的。

至于说这出戏能让冯犹龙自省,这实在是未有想过的事情,他生怕冯犹龙去写些乡野奇谭来,忙道,“这是哪里说来,此戏虽然不错,但终究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老龙你又何须妄自菲薄——”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冯犹龙所著话本,也被士林间非议为不务正业、自甘庸俗,不由有些尴尬,冯犹龙倒不和他计较,只是认真说道,“华生,你休要小看了这出《何赛花巧耕田》,也休要小看了买活军。”

“你若以为他们真的只知算学物理,那些所谓的奇技淫巧,特科之学。在文学风雅之事上,便显出浅薄底蕴,那便是大错特错了,谢六姐天人下凡,难道便拿不出什么名词好句等仙人笔墨么?不愿为耳!以我所见,非但算学物理,买活军是大大走在了国朝之前,便连文学政治诸事,也是领先了极多步数。”

他突然懊悔起来,轻轻磕打着自己的额头,“老龙啊老龙,你年岁大了,行事实在是瞻前顾后!去年收信,为何不来?很该来的!如今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年光景!”

叶华生听他说得认真,也不由严肃起来,问道,“真有是事?这是何解?以我所见,此戏的情致,大约也就和《掌牛歌》、《信天游》类似,除却一些歌功颂德的东西,还有些种田的事情之外,若论内容,真没有什么可谈的。”

冯犹龙知道他是书商,于戏曲上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去深谈的,便说得透了,也是无用,因此只微微一笑,并不辩驳,而是自己沉思许久,心中也是灵光一闪,暗道,“若是从此不再回姑苏城去,倒是可以将王家女的故事编撰为一出戏文,再杜撰个农家子来帮她,想来定能雅俗共赏,城乡都极为走红。唔……不过此事到底太下王家的脸面,不论怎么修饰都说不过去。”

虽然知道利弊,但冯犹龙便如同天下所有的小说名家一般,有了个故事,要他不写出来,那便实在是一大折磨。尤其是这点子一出,便立刻在脑中加上了许多奇情变换,再结合了自己一路逐渐接近买活军地域的所见所闻,自感不论是成文还是成戏,都是一大奇闻,实在是摩拳擦掌,巴不得立刻便挥毫书写出来。只是碍于行船头晕,方才暂且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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