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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部侍郎在家中暴毙,就连范大郎君都中毒而亡,而洛阳城里又接连出现朝廷命官被杀,女皇已经大怒,大理寺的头上一片阴霾。

赵惊鸿这一日被女皇召进宫里,直到过了晌午也没见他出来。唐安这头正在大理寺的停尸房里验尸,虽然在范家已经粗略地看过范尽忠和范奇的尸首,但是仵作验尸还是需要通过大理寺记录档案,再上禀大理寺丞。

这会儿唐安正关着门,换了一套麻布衣服,打开了随身的木箱点起了熏香,又用白梅生姜水净了手,这才掀开了盖在范氏父子身上的白布,开始验尸。

唐安入了大理寺之后,赵惊鸿就派了自己的以前书侍赵小丁跟着唐安,以便唐安验尸的时候有人给他做验尸记录。

这个赵小丁自小跟着赵惊鸿,也是在赵府中长大的,对赵惊鸿的脾气甚为了解。不过这小子终究小了点,又因为长在赵惊鸿的身边,自然有些孤傲。这会儿从一个贴身书侍变成一个小仵作的执笔,心里憋屈得很,所以对唐安很是不友好。

唐安刚刚已经用酒醋擦干净了躺在木板上的两具尸首,并且在停尸房的四个角上都点上了大蒜、艾草。即便如此,房里依旧隐隐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凡人死后,约莫三个时辰之时,人的粪水会排出,仵作验尸要等到尸首的脏物完全排干净以后再擦净尸

首,以免有所影响。之后需停放一日,等待一些伤口显现出来,以免错漏。

范家父子昨日暴毙,之后便由大理寺带回,到了现在也已经有了十二个时辰了。唐安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始验尸。

“范尽忠,年四二,身长约四尺七寸。”唐安站在木板的前端,双手扶正了范尽忠的头,用一条皮尺从他的定心拉直到他的脚趾说道,“洛阳人士,为户部侍郎。”

赵小丁虽然不高兴,可赵惊鸿吩咐的事他不敢不做,这会儿正抱着一沓宣纸按照唐安所说的记录着,嘴里还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什么。

“此人头颅完整,没有伤口、肿胀,面色呈青黑色,以眼白、口唇为甚。舌苔厚,隐有青黑。”唐安翻开了范尽忠的眼皮一边看一边道,又掰开了范尽忠的嘴,拉出了里头的舌头里里外外瞧了个遍。

赵小丁看着唐安凑近了范尽忠的尸首,尤其是掰开嘴之后一股腐臭味散了开来,让人胃里翻江倒海似的,赵小丁别过脸去,想吐却又吐不出来。唐安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番场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木箱下层有一白布小包,里头有我特质的艾叶,你取一片含在嘴里,能舒坦一些。”唐安安慰道。

赵小丁一听,“噌”的一下脸变得通红,灰头土脸地跑到了一边找到唐安所说的东西塞进了

嘴里,生怕一片不顶用,还多塞了两叶。唐安瞅着他这模样啼笑皆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舒服点没,舒服了咱们继续了。”

“是。”赵小丁极不情愿地答了一句,又不得不承认唐安的东西真是管用,刚一吃进嘴里呢,立马就神清气爽,就连脑子都清醒了好几分。

“尸首的身体和双臂都没有外伤,皮肤也没有淤青和红斑,生前没有受外物伤害。”唐安随即往下一边验尸一边道,“而两腿膝盖突出,且有所变形僵硬,小腿粗壮与身形不符,应当是早年腿部有伤,留下了旧疾。”

“这一点不都和范夫人确认过了吗?还要再写一遍?”赵小丁问道。

“旁人的供词是供词,仵作的验尸是验尸,怎么能因为旁人之言而扰乱仵作验尸呢?”唐安一听立马严肃道。

赵小丁闭了嘴,继续记录。

不过赵小丁的话倒是提醒了唐安,他在范府时先入为主的认为范尽忠有腿疾而服食乌头汤,没有仔细查验范尽忠究竟是否如范夫人所言,真是阴寒之气入体,导致的双腿膝盖疼痛难忍。据赵惊鸿所言,范尽忠年轻时从军三年,若是外伤导致,也有可能。

这么一想,唐安立马伸手仔细摸了摸范尽忠的膝盖骨和小腿骨,想要摸索出一二来。

范尽忠因为这些年腿疾加重,膝盖处已经有些变形,

与常人的不同。唐安却突然发现,在范尽忠的膝盖下头有几处小小的血点。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常人或许只当是年老之人皮肤上出现的红痣罢了。

“这是什么?”唐安皱眉,俯下身凑近了看。

只见范尽忠的膝盖下以及小腿外侧似乎有一些陈旧的结痂,不过非常小,又被腿毛覆盖,如果不仔细去找根本找不到。

“小丁,把我箱子里的银针包拿来!”唐安眼睛一丝都没有挪开,伸手叫唤道。

“知道了知道了。”赵小丁虽然气不过自己被这个小仵作使唤,却又没有法子,只好找出木箱里的银针包,用力打在唐安伸出的手掌上。

唐安这会儿心思全在范尽忠的尸首上,也不关心别的了。只见她从银针里挑出最细最短的一根,然后比了比范尽忠腿上的红点,恍然大悟。

“小丁,你翻翻,范夫人说范侍郎的腿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唐安着急道。

“你方才不是还说,证词是证词,验尸是验尸吗?怎么这会儿又要听范夫人的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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