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九首之虺 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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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肉:“这些可不是寻常的残骸!快些驶过去,我要看看清楚!”

樊真有些奇怪身边这个小鬼为何会突然对海上的残骸有了兴趣,却还是下达了继续前行的命令。战舰很快便驶得更近了些,而那些貌似残骸的东西,也渐渐露出了真容——任谁也未能想到,那竟是千余艘用苇草树藤扎成的小舟,其中绝大多数皆已残缺不全。然而在零星几只尚且完好的小舟里,却躺着一具具披甲戴胄的士兵遗骸!

“这些是——晔国舟师的兵!”

祁子隐当即认出了甲士们身上穿着的玄甲,失声叫了起来。樊真见其面上的神情不似是在胡说,顿时有些懵了:

“小鬼,你说这些船里躺着的,都是晔国的人?”

白衣少年点了点头:“我们晔国有海葬的习俗,但凡战死的军士,皆会用这种苇舟顺着衍江一路送入大海,以求死者得到安息。只是我从不知道,这些苇舟如此坚固,竟能够漂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可这些当兵的究竟是怎么死的,竟有这么多?”

“我离开的这些日子,晔国定是发生了大变故!我们快些将尸体捞上来检查一番,若是这些小舟一会儿也都沉了,可就什么线索都找不到了!”

于是,舰上众人便纷纷动手,将依然载有尸骨的几艘苇舟捞出了水来。祁子隐顾不得心中害怕,亲自在那些尸体上检查起来,过不多时,竟是于一具穿着牙门将甲衣的骸骨上,找到了一封似乎还未来得及寄出的信笺。

信是写于一张薄如轻纱的绢帛之上的,似乎并不和军中规矩,但少年人却还是从其上已经被泡化的墨迹中,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刚刚看到那封信的开头,祁子隐便好似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僵直在原地。因为信笺起首的地方,竟是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信的内容不算太长,却字字透着无比的绝望。写信之人叮嘱少年人,即便收到了此前送出的那封信,也千万不要再贸然回宛州去。因为晔国接连败退之下,俨然再也抵挡不住成国的青鹞铁骑!

少年脑中登时“嗡”地一声响,连忙又去看信尾的落款,见上面竟是写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万石的名字!万万没有想到,这竟是对方在最后一次献阵前写下的绝笔!

“石头哥哥——这具尸体居然是石头哥哥?怎么可能!”

祁子隐的目光重新落回那具于海上漂流许久,仅剩下些枯萎的皮肉与森森白骨的遗骸上。无论如何他也不敢相信,那便是曾经陪伴左右,偶尔有些固执,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那个年轻人!

“小鬼你居然——认得此人?”

樊真也大吃了一惊,连忙举双手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少年。祁子隐却是一把抱住面前的那具尸体,悲愤欲绝。

他想不明白,距离攻陷云止城刚刚过去一年,故国为何竟与远在大陆东岸的成国又起了战事。他更想不明白,究竟是在怎样的仓促之下,才会让万石这般于宫内任职的年轻人也不得不去往前线。

但唯有一点无比清楚——遭遇此番失利,那片即便在数年前四州七国混战之时,也未曾卷入战乱的故土,将无可避免地历经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少年人更不禁担心起来,那个自己深爱着的富饶辽阔的晔国,如今会将会面临怎样一番的血雨腥风!

“樊大哥,我知道这听上去有些出尔反尔,但能不能请你立刻下令掉转船头,带我回青湾?”

白衣少年猛地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向樊真请求道。

“……你是想让我调集青湾的人手,赶制出一批火栓铳去救晔国?此事绝无可能!”数日后,还未听刚刚归来的祁子隐说完自己的请求,冷迦芸便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了。

“迦姐,你同百里将军好歹也在暮庐城中生活了二十余年,难道对晔国便一点感情也没有么?”

立于她面前的少年未曾想到,女子竟会做出如此回答,登时有些急了。

“子隐你别误会,并非是姐姐冷血,我也时常会思念起那片土地。但是自青湾建立伊始,我与百里便发过誓绝不会让岛民们卷入陆上列国的纷争。如今,也断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坏了这个规矩!况且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冬天,即便我同意派船随你南下,或许战事如今早已结束,而晔国当下的情况极有可能会更糟!我绝不允许你去冒这个险!”

紫衣女子的回答坚定而决绝。祁子隐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许久,依旧不死心般继续问道:

“难道迦姐从未想过,若是百里将军得知此事,他会怎么做吗?”

“你别拿百里来激我,百里他已经不在了!或许,或许这次的战祸,便是上天向害死了他的那些恶人所降下的惩罚!难怪此前在给那个银发小鬼喂药的时候,他还含糊不清地告诉我说,有十分重要的星流未能卜算完成,也许指的便是此事?我巴不得此时的寿成宫已被成军攻陷,而那个禽兽祁守愚也已经倒在敌军倒下,被大卸八块!”

说这番话时,冷迦芸的眉眼间再没有了平日的温柔,剩下的只有满溢着的熊熊怒火。白衣少年写着失望的脸上,也因为她这番赌气般的话而凛然一变:

“迦姐你说什么?泽明兄他竟算到了晔国会出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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