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幕 意乱情迷 二(1 / 2)
雪后初晴,路上的行人却依旧很少。一匹灰玉骅踏着碎步,小心翼翼地在白皑皑的街市中走过。马蹄之下,没过脚背的积雪也随即化作了一串黄褐色的泥坑。
马上那人身着缀着舟师海鹘纹样的玄色铁甲,背上背着一柄宽背马刀。一人一马于靖海侯府僻静的后门外停了下来,却是早已有府中管家在此等候。
“平海将军您来得真准时。一路上可还好走?”
管家一脸谄媚地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缰绳。他明白面前这位面相凶煞的年轻人同宅内那位矮胖王爷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虽然并不清楚个中详细,但头脑精明的他,似乎已经开始为自己日后的前途做起了打算。
“还算顺利吧。冯管家,督军大人他莫非还不方便见我?”
青面牛眼的年轻人似乎也明白面前管家的心思,但是出于对靖海侯的忌惮,他的嘴角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是忍住并没有笑出来。
管家依然陪着笑脸,伸出右手指了指院内东侧的一座二层小楼:“侯爷他已经在暖阁里等着了,将军只管过去便是。”
郁礼连忙抱拳行礼,沿着侯府院内的曲折小径一路小跑了过去。他在暖阁前停下,稍事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甲,这才弯着双指叩响了面前那扇做工精美的雕花木门:
“末将郁礼,参见督军大人。”
“自行进来便是,此间没有外人。”
靖海侯的声音从门后响起,竟是让郁礼直接入内。年轻的将军意识到对方早已将身边的随从全都打发了出去,当即伸手推开了暖阁的大门。
眼下矮胖的亲王正立身于一张硕大的大昇堪舆图前,背对着大门。听见响起的脚步声,方才回转过身来,眯着眼睛招呼道: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来,来,来,到本王身边来!”
郁礼不知为何今日对方心情如此之好,又拱手作了一揖。待靠至近前,他才见靖海侯手上捧着的那张深褐色的羊皮。其上尽是些古怪的文字与符号,正是三年前从将炎的那柄百辟中取出的古旧地图。
先前年轻的将军也只是偶尔听对方说起过这张地图的存在,却从未见过其真容,此刻瞥见图上画着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标记,目光登时便被吸引了过去。
片刻后青面少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欠妥,悄悄抬眼去看身旁的祁守愚,却见对方正眯着一双眼睛,颇有深意地看着自己:
“你看得这么入神,莫非瞧出些什么名堂了么?”
靖海侯脸上那难辨喜怒的表情,令郁礼的后脊上忽然涌起一股凉意。虽然暖阁中燃着数只火盆,比外面暖和不少,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立刻低下头去:
“督军大人恕罪!”
“你何罪之有啊?让你到本王身边,本就是一起来看这张图的。莫非——是本王平日里对你太过严苛了?”
见对方言语一改往日的犀利,举手投足俨然是位关爱自己孩子的慈父,郁礼突然觉得自己多年来的辛苦努力终于有了些回报,道了声谢后将头重新抬了起来,却已是明显放松了许多。
“你率队出城的这段日子,我反反复复将此图上所绘海岸线同大昇疆域做了比较。据本王推测,我们要寻的那座神之城的遗迹,或许就在冥极的冰原深处。”
“那末将回去便命人准备御寒的衣物。只要督军下令,随时都可率舰北上,一探究竟。”
郁礼终于明白了对方心情大好的缘故,立刻行了个端正的军礼,一副临危受命的模样,却惹得靖海侯笑了起来:
“此事倒是不急。冥极凶险异常,不知比宛州的冬天要冷上多少倍,又岂是几件冬衣便能抵挡的?况且,寻常船行至鬼州西侧的浮冰海便已是极限,即便要去,也须得从长计议。”
祁守愚轻轻摆了摆肥厚的手掌,却是岔开了话题,“话说回来,此次你南下所抓的那些丁奴,是否全都送抵镇岚要塞了?”
听对方终于问起了自己此次出海的事,郁礼立刻打起了精神:“人已经全部送上岛去了。预期明年入春之前要塞便可竣工,届时甲兵与火器督造之事,也可依计划全速展开了。”
听着年轻将军的回报,靖海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之色:
“好,好!待镇岚要塞竣工之后,我们便能着手寻找驾船破冰,继续北上的方法了。人如能一直待在船舱内取暖,或许便不至于被那片冰天雪地伤了性命!”
“破冰北上的方法?督军大人莫非是想用那些火器——”郁礼似恍然大悟。
祁守愚点了点头:“没错。先前授我火器铸法的那位高人虽未明说,但本王隐约觉得,若是将火器中所用的那些黑焰药重新调制配比,或许便能制出威力更大,足以破开冥极万年玄冰的利器!”
“如此机要之事,督军本无需说与末将听……”
郁礼心下狐疑,不知对方今日对自己态度大变,究竟有何深意。
“告诉你知晓,自然是想同你商量一番对策。你虽为私生子,平日里本王的管教也颇为严苛,但毕竟血浓于水。欲成此大事,还须你我父子齐心,破除万难!本王苦心经营镇岚要塞数十年,方才有了今日的规模。如今既是打算将其交到你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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