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暗流 三(1 / 3)
元绥十年,二月初三。春梅盛绽,雪霁初晴。
立春刚过,草间枝梢的积雪尚未化尽,晔国王宫内也只有几处宫人们扫出的小径可供穿行。然而还未到食时,归鸿苑的大门便被人拍响了。
尚在睡回笼觉的万石揉着惺忪的睡眼,心道是哪个不知趣的家伙搅了自己的清梦。他将朱红色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却见一人冠旒戴冕、玄衣赤带,在左右随从的簇拥下立于门外,登时睡意全无,慌张不知所措起来:
“国主您怎地突然来了?”
“寡人想来看看自己的爱子,有何不妥的吗?”
晔国公笑道,并没有责怪侍卫的失礼。靖海侯祁守愚也跟在队伍中,却是狠狠剜了呆立原地的万石一眼:“国主驾到,还不速去禀报子隐少主知晓!”
“少主他,他此刻稍微有些不方便……”万石诚惶诚恐地应道,却仍没有要引来访者入苑的意思。
“怎么?隐儿他还没起床吗?寡人也是不知不觉便走到了这里,如今时候尚早,就让他再睡会儿,我们入苑略作等候倒也无妨。”
祁和胤对此并不以为意,说着便迈步跨过门槛朝内苑径直走去。万石无法,只得低头跟在了后面。然而一行人逶迤入得正厅,却见一张紫檀小案上竟摆放着四副碗筷、几盘佳肴,还有一盅已经冷了的酒。
看着满桌狼藉,国主终还是皱起了眉头:
“万侍卫,隐儿他这不是已经醒了吗?都已用过早膳了,为何方才你却说有些不方便?莫非,他又与那个黑眼睛的禁卫偷偷跑出宫去了?”
靖海侯也作势瞪起了眼睛,逼问道:
“万石!你可知欺君乃是大罪?况且我那侄儿还未到可以喝酒的年纪,这壶烈酒又是何人送过来的?”
万石登时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地叩头解释起来:“属下不敢!少主他并未出宫,只是此时——”
但还没等他说完,却听园子深处忽地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引得国主炯炯有神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万石的脸上:
“看来,隐儿在这归鸿苑内,并不似寡人想象中那般寂寞啊。还请万侍卫带路吧,一起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年轻侍卫不敢再推脱,只得点了点头,领着一行人朝归鸿苑后那汪明净的池水边走去。
与此同时,身着白衣的祁子隐将袍襟扎在腰间,正遵循着向百里的指导,同墨衣玄甲的将炎于池边的空地上对阵。场边观战的除了青衣青袍的将军外,还有个满头红发的少女。姑娘不停为祁子隐加油鼓劲,令场上的将炎不禁有些愠恼起来。
“月儿你可真偏心,只知道给子隐加油!”
三年过去,年满十六的黑瞳少年个头直向上窜,乍看起来已同场边的青衣将军不相上下。而原本比他还要高出许多的七尺陌刀,也显得不再那般笨拙。
“你不仅兵器比子隐的长,进攻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子隐他才练了多长时间的刀法?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对手啊?放点水又不会死!”
甯月却是鼓起腮帮子高声应道,替白衣少年鸣起了不平。说话间,她的一双青蓝色的眸子却始终死死盯着场上的战况,紧张地揉搓着自己的裙角,生怕鲁莽又强壮的同伴会伤到早已退至空地一角,如今只剩下招架之力的晔国少主。
“我心中自然有数的!”
将炎见女孩对自己表示质疑,当即也梗起了脖子,再次高举起手中的那柄乌金色长刀,却并没有再继续发起进攻,而是稍稍向后退开了半步。
比他矮上半头的祁子隐这才得到了一丝机会喘息,上气不接下气地称赞起来:“将炎你可真厉害,这样长的一柄陌刀,怎会被你耍得如此飞快?”
此时白衣少年手中握的,乃是向百里的佩刀寅牙。这套左右开弓的五御刀法他已练得纯熟,可无论力量还是速度上,仍无法与对面那个黑眼睛的孩子相抗衡。
“因为我教他刀法时曾经说过,兵戎相见时,唯有快到极致,方能立于不败之地!闲话待会有的是时间去说,除非我喊停,否则你二人手里的武器便不许停!”
场边一直沉默不语的青衣将军忽然插话进来,竟是让已然占据上风的将炎继续猛攻。
“还打什么呀!子隐他的身体明明就不如将炎强壮,以弱御强,本就是十分吃力的事情!”
甯月见状愈发着急了起来,狠狠跺了跺脚便要去扯青衣将军的袖子。向百里却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少女不要多说,以免让场上之人分心:
“沙场御敌,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武艺再强的人,都无法拍着胸口保证自己此生不会遇上更强的敌人。何况以一敌少,以弱御强,乃是武者前进路上的常态。子隐少主既然让我教他,就必须要经过这般的磨砺。”
对方愈是这样,性烈如火的女孩却是愈发忍不下去了:
“百里大叔你怎地不讲道理!你教给小结巴的净是些凌厉霸狠的攻势,可教给子隐的却只有被动防御的招式,就算他能够想法挡住全部的进攻,却仍始终无法改变场上的局势,只能被动挨打呀!”
“谁说防御便只能被动挨打了?兵法有云,强必转弱,弱定生强。以守代攻,便是在守弱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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