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始料未及 八(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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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猛地停了下来,却皆是没有回头。

“小鬼,你这使的究竟是什么刀法?”洛渐离低沉着嗓音问道,语气间却已没有了此前的桀骜。

“摧山!”

少年以长刀杵着地面,一字一顿地道,整个身体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前扑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摧——山……陆上第一猛将教出来的学生,果真名不虚传。”男子口中喃喃叨念着,终于收刀入鞘。

“小结巴!”

一直替黑瞳少年捏着一把汗的甯月清楚地看见洛渐离手中的镔铁长刀上滴落的点点腥红,知道将炎受伤不轻,再也顾不得害怕,惊叫着飞身扑向了同伴。

“这小鬼只是用力过猛,一口气喘不上来罢了,死不了的。”

洛渐离的身形却是晃了一下,本欲朝前走,却未能挪动半步。旋即他双膝一弯,猛地跪倒下去,整个身体更恍若脱力一般,失去了支撑瘫软在地上。而其他一步倒下的将炎则徐徐转醒了过来,在甯月的搀扶下重新站起了身,用手压着肋间新添的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我方才真的刺中了他?!”

原来在交手的最后一瞬,黑瞳少年的意识早已恍惚,手中的陌刀也彻底失了准头,只是以宽厚的刀脊砸在了洛渐离右胸。可他的刀速实在太快,竟是生生将对方胸前的一大块护心铁甲砸了个粉碎!

而今,锋利的碎甲深深刺入了男子的体内,扎破了脏器。血水顺着玄甲间的缝隙渗了出来,流淌满地。

“决定胜负的关键,终究还是不服输的人啊,先祖并未欺我!其实这场战打从一开始,我便注定是要输的。但我——却并未觉得后悔——”

洛渐离的口中喷出了大股的鲜血,眼神里凛冽的杀意也随之消散了开来。如今,他的瞳仁就好似死去多时的人一般,变得一片灰暗。然而嘴角却是上扬的,“未能想到,我此生居然能亲耳听见啸天陌再次发出龙哮。看来先祖的英魂,千年来竟真的未曾消散,而是附在这柄刀上,竭力守护着它的新主人……”

“将炎蹒跚着走到对方身边,看着满脸络腮胡子的骁骑都尉冷冷地道,“现在才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

“不晚,一点都不晚。你们始终都不会明白,死亡对于这世间的许多人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啊!”

“放下屠刀的机会始终都有,只是你自己不肯罢了——”

“不,我从来就没有机会。打从走上了这条路,我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头。”洛渐离说着,又呕出了一大口血,“小鬼……我之前曾说过,这个世上有些人是狼,有些人是羊。但羊的心里其实明白,自己终是无法变成狼的。而想让自己变成狼的那些羊,最终都会同我一样,随着一场失败便成为被主人抛弃了的野狗!”

“什么狼啊羊啊狗啊的?小结巴,不要再跟他在这浪费时间了。我们快些带上子隐离开这里!”甯月不敢去看几乎快要被血浸透的男子,用力扯了扯将炎的衣袖。

“不行,得从他口中问出那个披着大氅的神秘人究竟是谁!”将炎却摇了摇头,杵刀在洛渐离身旁蹲了下来,“如果你肯坦白,我们可以带你一起回城去投案自首,或许,还能捡回一条性命。”

“事到如今,即便我想活,那人也绝无可能会允许。只求你们答应我一件事——”说到这里,洛渐离黯淡的眼眸中突然又闪过了一丝柔软,就好似于黑暗之中看到了光。

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听见幽暗的地宫里忽然传来了一阵铁栅开启的响动,似乎有人启动了某处的机关!

洛渐离下意识地将孩子用力推离了自己的身前。黑瞳少年也随即察觉到了情况有变:

“你想求我们做什么?只要你快些告诉我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我便答应你!”

可面前的男子却没有再答,竟是不顾自己右胸血流如注的伤口,摸索着重新握住了身旁的镔铁长刀,倚着布满人骨的岩壁挣扎着坐直了身体,厉声喝道:

“若是让对方知道其身份已经暴露,只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眼下我只求你们,立刻替我去城北界身巷的石鼓坊内,救一个叫小栀的姑娘!坊前有带刀武士守卫,务必率禁军前往!”

男子一番没有前因后果的话令少年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当即还想再问,却猛然暼见身后的人骨地宫里窜出了几条黑影,便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眼下,那些影子刻意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于火光照射范围之外的阴影里,行动却异常迅速。借着跳动的火光,黑瞳少年渐渐看到了一对、两对……足足四双亮闪闪的兽眼,立刻扯起愣在原地的同伴,低喝道:

“是驰狼!原来悄悄于宛州豢养驰狼的,便是那个神秘人!此前我们在雷引山上遇见的那两头狼,应该也是从这地宫里放出去的!月儿快些帮我扶住子隐,我们须得一鼓作气冲出去!”

甯月此刻也怕得要命,不敢有半分懈怠,当即同对方一道架起依然站立不稳的白衣少年。将炎横刀身前立于其右,奋力扛起祁子隐的一条胳膊,甯月则从左侧托住了白衣少年的腰。二人的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那几只闪着寒光的狼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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