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幕 九首之虺 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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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敢动她一下试试!”

“放肆,还不快些松开手!”

钦那当即想要将鞭子抽回去,谁知强壮的将炎却如一块磐石般立于原地,反倒险些将他由马背上拽将下去。

这让钦那愈发变得怒不可遏起来,竟是借题发挥道:

“想要造反不成?!自打你们两个从南方归来,草原上便接二连三出现了许多怪事。此前元逖借去的那二十余名铁重山,也是因为你们的缘故而死伤大半!如今,本王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二人正与南人勾结,意图自山中引来驰狼,阻止我牧云部东山再起!来人,立刻给我将他们拿下!”

年轻的合罕话毕,麾下的武士们纷纷自腰间抽出了寒光闪闪的马刀。

“此前遇见驰狼一事,元逖老将军已当着所有族人的面证明了我们的清白,额达当时也未曾提出过质疑,今日怎能旧账重提,翻脸不认?”

“还要本王说几遍?我不是你这贱种的额达!当时本王定是中了邪,方会听信了元逖那个老东西的话!本王才是这片草原的合罕,日后更要一统整个朔州,做所有草原人的天合罕!绝不能放任你们两个继续胡作非为!”

看着兄长的模样,图娅终于意识到情况已经有些失控了。然而她也知道,将炎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再次冲撞对方,还想再劝,却是已经太晚了。

只见其中一名武士挥刀狠狠斩在了将炎的后腰上,虽说利刃尚未出鞘不会致命,却还是打得少年跪倒在地,半天直不起身子。

眼下,任凭图娅再怎么说,钦那都不可能,也没有打算再听下去了。他狂嗥着带起马来,狠狠撞在了少女的身上,接着拉紧马缰,让胯下的战马人立起来,竟是打算朝自己妹妹的身上踩将下去!

突然,看似被制服的将炎却从斜刺里窜了起来。此时他后背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一张脸也因为腰上的剧痛而没有了半点血色。然而,少年人仍及时搂起了倒在地上的图娅,将将躲过了马掌致命的一踏。旋即他又用手肘狠狠击在了马腹之上,竟直接将战马同其背上的钦那一道掀翻在了地上!

“立刻替本王杀了他们!”

这样一来,年轻的合罕彻底暴怒了,欲将二人当场诛杀。未曾想将炎却在武士们挥刀斩向自己的同时,高声吼出了一个本应只有草原人才知道的词:

“都勒尔,都勒尔!”

朔狄人并没有明确的律法,平日里出现的大小争端,多由族内德高望重的各家领袖或合罕裁断。然而,当遇到连他们都无法定夺的冲突时,大部分人则会直接诉诸于一种名为都勒尔的决斗。

决斗中,会以一条马尾搓成的长绳将纠纷双方的腰带绑缚在一起。二人手中各持一柄短刀,于近在咫尺的范围内相互进攻防御。然而,这场决斗却并没有平局,唯有当其中一方杀死了另一方,马尾方才会被解开。而彼此间的争端,也随着败者的死去而得到解决。即便心中不服,日后死者的亲族也不得再向胜者寻仇,否则将被放逐,永世不得再回草原。

钦那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没有料到,一个南人竟会利用狄人的风俗来对付自己,声音好似卡在了嗓子眼里,变得尖利了起来:

“你说什么?”

“我说都勒尔!如今你硬是栽赃我与图娅有罪,就算我们有十张口也说不通的!既是如此,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上天来做决断!”

依照草原上的习俗,都勒尔一经提出,无论身份贵贱都必须迎战,因为他们相信盘古大神自会护佑正义的一方。然而此时的钦那却是想起了刚刚过去的那个寒冬里,自己曾经被将炎击败的经历,迟迟不肯答应。

周围的武士们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不知该如何是好。

图娅见状,忽然冷笑起来:“怎么?难道兄长想要违背祖宗定下的规矩么!”

“我可是巴克乌沁家最后一个男人了!你们知不知道若是我死了,整个牧云部将会陷入怎样的境地?”

“原来兄长也会害怕啊。图娅从小到大一直隐忍,为的便是不让巴克乌沁家于你我兄妹的手中分裂,叫外人趁虚而入。可如今,是你亲手将我和将炎逼上了绝路!若是不敢应战,便请主动退位吧,我牧云部没有贪生怕死的王!”

图娅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愤恨地道,眼中却早已噙满了泪。年轻的合罕虽仍心虚,却是无言再辩,不得不点头答应。

半个时辰后,在千余部众的注视之下,一根仅三尺长的马尾绳把将炎与钦那的腰带牢牢绑在了一起。一名牧云部神巫以手指沾了清水,在即将决斗的二人额头上点了一点,随后又为其各自奉上了一只盛有两柄短刀的木盒。

黑瞳少年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神巫递来的短刀。此时他裸露着上身,露出坚实有力的肌肉。年轻的合罕也脱下了那件狐裘镶边的皮袍,却是有些犹豫地稍稍向后退开半步,拉开了架势。

然而,眼下除了他的贴身随从外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钦那右脚的靴尖里,竟是悄悄藏下了一枚箭头,满心打算趁将炎不注意时,伺机杀掉这个麻烦的南人少年。

果不其然,决斗开始之后没多久,钦那便借着一记侧踢扎伤了黑瞳少年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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