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内忧外患（1 / 2）

难捱的阵痛如月下潮汐周而复始

斐柯西借着生长痛的由头大哭，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一起哭出来，而沉默寡言的噬对此毫无办法

他不了解斐柯西的过去，他只知道斐柯西的痛苦来源于生长痛，也只能将人抱紧，努力跑得更快一些

可斐柯西不知道噬有多努力，因为早在生长痛爆发的时候，她就将读心术关停了

她不想在崩溃的时候听到别人的心声，因为她的过往失败得彻底，她害怕被可怜，害怕自己的脆弱成为刺向她的剑

斐柯西哭得头晕眼花，直到她突然陷入一片熟悉的柔软中，她才迷糊的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回到了噬的树屋里

她将自己藏进皮毛堆中，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她本以为自己会独自度过这段疼痛又苦闷的时光

可向来寡言的噬却坐到了她身边，不仅如此，噬还说起了两人分开后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

“我按照你的话将族人安排好了”

“他们对你很好奇，缠说你瘦瘦小小的一只，肯定是神明大人饿着你了”

“阿妈骂他口无遮拦，但她偷偷让我去多抓些猎物给你，还说如果我没空去的话，可以找阿爸和弟弟们帮忙”

“斐柯西，部落中的人很喜欢你，他们想见你”

噬顿了顿，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可皮毛堆中却悄无声息的探出一个炸毛的橘色脑袋

如篝火般热烈的橘色发丝打着卷落在少女的脸颊旁，像是冬藏期炉灶上用余温烤着的甜橘子

噬其实很怕冷，所以每一年的冬藏日阿妈都会将提前烤好的橘子塞进他的口袋中

他喜欢橘子，也喜欢斐柯西头发的颜色

于是噬不动声色的拉近了些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的语气极为真挚

“我知道你不是兽之大陆的原住民”

或许是担心斐柯西会因为他的话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噬抢在斐柯西抬头前将自己的话补充完整

“你放心，这些事我没告诉任何人”

“但你和神明大人不知道，这次的地龙翻身是兽之大陆近十年来发生的第七场天灾，我的意思是，兽之大陆没有你这么……”

突然词穷的领主大人试图从脑海中搜刮出一个适合斐柯西的形容词，可到最后他也只憋出一句不恰当的下文

“……鲜活的人”

“在被灾难摧毁的世界里，活下去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你不是这样的，你和我们不一样”

鲜活，这对于斐柯西而言，是一个很新奇的形容词

她从未被如此形容过

斯普兰达的民众称她为名利场上最狡黠的交际花，姐妹们说她是斯普兰达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指挥官预备役

唯独噬，这个认识她还没超过8个小时的人，用一个近乎玩笑的形容词概括了她的本质

是啊，交际花也好，指挥官也罢

她明里暗里努力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活下去吗？

斐柯西恍然大悟，过往的痛苦难以介怀是真的，可她还好好活着也是真的

她还有机会改写自己的未来

猛灌一口鸡汤的斐柯西神清气爽，虽然她的骨头还是很痛，但她突然就有了沟通的欲望

她磨磨蹭蹭的挪到噬的身边，将头抵在了噬的肩膀上，而噬配合着她的动作停下了话音

树屋内一片寂静，唯有破碎的屋顶外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你安排的很好，等我生长痛过去就帮你重建部落”

久违的开口说话，斐柯西有些轻微的不适应，她回想着噬为了引起她注意力而说起的那些事，依次回复道

“神明没有饿着我，但你答应我的炖汤绝对不能少”

“我会好好与你的族人相处，我大概也会很喜欢他们”

“以及，我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更不是什么神使”

斐柯西没抬头，她预想着噬的反应

失望，痛苦，又或者是愤怒

可噬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抬手将她脸侧垂落的发丝挽回耳后

“我知道你不是神使，我也知道那个光球不是神明”

噬轻描淡写的回答道，而斐柯西错愕的抬头看向他

可他神色淡漠，雾白色的瞳孔中像是在下一场终年不化的大雪

或许是斐柯西的错觉，她总觉得噬身上有种看淡生死的坦然

被斐柯西直白盯着的噬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脸，大概是事到如今也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必要，他说起了那段外来者尚未得知的过往

“曾经的兽之大陆是有神明存在的，祂陨落于十年前，我曾见过祂，所以那个光球降临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神明的力量”

可斐柯西依旧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称呼28256为神明大人呢？”

话一出口，斐柯西就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句废话，于是她没等噬开口就自顾自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因为你们无法挽回大陆的颓势，所以只能寄希望于祂能帮你们解决问题，对吗？”

噬点了点头，而斐柯西终于明白噬对她如此纵容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