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交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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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若造物之人所愿为燕雀,则此生无所遁形,若同湖中浮游而不得动也。”

卫宁紧接着道:“可燕雀终究不能变成鸿鹄,而鸿鹄却永远是鸿鹄。”

“此为命数。”

陈潇轻笑一声:“燕雀何必变成鸿鹄?天生万物,而万物各司其职。”

“此间有山峰伫立,供你我一览天地之小;此间有大江大河奔腾不息,以此带动天地之流转;此间有燕雀鸿鹄之遨游,以此看天地之渺小;此间有山林猛虎、雄狮咆哮山林,以此见万物之灵长;此间有蝼蚁飞蛾于世上,以此见生命之哀愁。”

“所谓各司其职,各行其事不外乎如此。”

“山有山路,水有水路,一切全看着山如何伫立、水如何行走。”

“安平公子是否如此以为?”

这一次,卫宁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

其余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山山水水,什么世间万物。

但这不妨碍他们以一种看着“天才”的眼神看向陈潇,卫宁是他们中公认的清谈第一大家,而陈潇所言既然能让卫宁接着继续清谈,便一定不是什么胡言乱语。

而能将卫宁说的哑口无言陷入沉思,这显然说明陈潇的清谈功力尚且在卫宁之上。

所有人当中,唯有谢玄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卫宁。

只有他听懂了方才卫宁与陈潇之间的“清谈”到底是什么东西。

卫宁讲“囚笼”,说自己所见之小,似乎有说自己被“囚禁”之意,而这个时候陈潇的应对则是看似忽略了囚笼,实则讲的也是囚笼。

他言一物,此物若谢玄没有猜错,应当是“心”。

唯有“心”才算是人之造物,才能随着人之不同,而心则不同的扩大、缩小,容纳古往今来、天地万物。

陈潇说卫宁不是被人囚禁而不得见天地,是因为他自己的“心”小,不愿见世上万物。

此时卫宁反驳,说陈潇出身陈氏,自然如天上皓月,而他出身卫氏则是如天地浮游,出身不同是他无法决定的,而心的相同与否则是由出身决定的,这是天命无所更改,以此来反驳陈潇说他是因为“心”之小,才不得见万物的说法。

陈潇的应对则是更为精妙。

他以鸿鹄和燕雀之说为引,看似是说出身决定一切,但最后却旁征博引说道“虽出身不同,但所见天地相同”只要自己想要去做、去见,可以更改,这又回到了“心”之说。

而卫宁则是反驳“燕雀不能变成鸿鹄”,实则是说我这种出身无法变成陈潇你这种出身。

此时陈潇则是直接扩大心胸,不再拘泥于鸿鹄与燕雀,再次跳出这个“囚笼”,以“心”为证,说天地万物各自都有各自的道路。

难道天生万物只有人是对的么?

那么山该如何、江河该如何、猛虎与燕雀不都是世上生灵?

所以,你卫宁也不必变成我,你可以走出自己的道路。

这便是完成了陈潇最开始的“心能够容纳一切,心能够决定一切”的论证。

也正是这磅礴的论证,让卫宁显得更小家子气,让他的一切抑郁、一切纠结,都变成了无根之水,所以卫宁才沉默至今。

谢玄在心里百转千回想通了这一切之后,不由得长叹一声,声音中有些自得又有些感慨、羡慕的说道:“公子不愧是天纵之姿啊,无论是在政务还是在其他方面、甚至如今在清谈之流都能胜过我等。”

他不禁说道:“世上之才若有一石,则陈遥游独占八斗,我父、王伯父共分一斗,其余天下人为一斗。”

卫宁此时也是从长久的沉默中回过神来,当即长叹一声,站起身子来,看向陈潇:“公子之才,胜过我千万倍。”

他端起来酒杯,就要一饮而尽。

“今日宁满饮此杯,一如当年!”

卫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陈潇则是哈哈大笑,一边唱着不知名的歌谣,一边往山下走。

“世人都晓功名好,唯这权势忘不了。”

“古来圣贤何其多,哪有这逍遥可靠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伴随着陈潇的笑声回荡在这会稽山巅,今日的集会便结束了。

人们纷纷散去,唯有卫宁继续坐在这里。

他身旁的小厮脸上带着焦虑的神色:“公子,您怎么就把那杯酒喝了???”

“那杯酒、那杯酒里面可是加了先生说的那味主药啊!”

卫宁只是低着头,淡淡的说道:“陈潇能喝,为何我就不能喝?”

他嘲讽的说道:“他这种出身都愿意与我冒这个风险,难道我就不能了么?”

小厮在那里干着急,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而这个时候,远处的山道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安之兄,何必逗弄你这仆人呢?”

一个身影出现在这山道间,正是一早就走了的陈潇。

陈潇坐在卫宁的对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脸上带着赞叹:“我在京都的时候便常听闻安平公子这酿酒的手艺一绝,可谓之天下酒仙。”

“今日能够饮这一杯,便是叫我即刻去死,我也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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