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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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通判家的管家也是跟着主家从松江府来的,他笑着迎接孙浔一行人去府上,一路上满口吴侬软语,孙浔出身淮安,竟然也听得懂,两人说的热络。

王苍出身苏州,离松江府不远,即使五岁上就到了南溪县,从小听母亲跟家里下人说苏州话,他也听的懂。

梅家和贺家都是从淮安迁到南溪县的,且渔娘和贺文嘉出生就在南溪县,偶尔听家里人说淮安那边的话,他们俩说得不流利,倒是能听。张通判家的管家说话快,加之口音不一样,两人只偶尔听得懂一两句。

到了张家宅子,下马车,三人跟在先生后头。贺文嘉小声问渔娘:“那管家刚才说的什么鱼?”

渔娘没听懂,摇了摇头,又小声猜测:“松江府有什么鱼?鲤鱼?”

王苍笑道:“你们俩可别张冠李戴,张管家明明说的是梨。”

贺文嘉诧异:“说的是这个?”

王苍小声解释:“松江府仓城产一种梨,汁多味美,秋日时张通判老家托人带了四筐来,张通判得知先生要来,本想给先生留一筐,可惜放久了味道就变了,张通判就叫人把梨熬成秋梨膏给先生留着。”

“哇,张通判跟咱们先生关系竟这样好,得了老家一筐梨都记挂着咱们先生。”

说到仓城的梨渔娘倒是知道一些,主要是从她爹娘那儿听来的。

张通判原名张砚,多年前,张砚和先生还在求学时,两人同住一间学舍同起同卧,还一起研习功课,十分要好。

后来,先生被她祖父收为弟子带去京城读书,进度一日千里,十分容易就得了解元,而那时,张砚依然还在南方书院读书,勉强得中秀才而已。

先生没有忘记这位同窗,经常给张砚寄读书笔记、京城各色风物、书信等,鼓励张通判坚持学业。而张砚呢,无以为报,每回都寄些家乡的果蔬给先生,其中最得先生喜欢的就是仓城梨。

先生在读书一途上天分显露,一路高歌猛进,很快得中进士,又因殿试写文大骂皇帝,狂生的名号响彻大江南北,那时,张砚还是苏州府小书院内一个籍籍无名的学子。

后来,前朝灭亡,先生成了前朝最后一届进士,张砚紧赶慢赶成了前朝最后一届举人。

大晋朝建立后,先生已经跟着他们家归隐到南溪县,人到中年的张砚考中了大晋朝第一届三榜进士,开始了各地为官的生涯。

曾经的先生不忘拉拔同窗,张砚当官后也没忘记曾经的老友。

每到一地任职,张砚年年都会给先生寄些当地物产,当然,承载着两人少年时情谊的仓城梨是最重要的。

贺文嘉听完渔娘的话,扭头跟王苍说:“咱们也是同窗,你以后出去当官了,记得每到一个地方就给我寄些地方特产,什么果子、腊肉、美酒我都要。”

王苍听了忍不住笑道:“行,你以后去地方为官了,也给我寄。”

“那咱们说好了,我若是不当官你也得给我寄,我不白占你便宜,到时候我给你寄些南溪县特产,红茶、 火腿、竹荪都给你寄。”

渔娘瞥了贺文嘉一眼,这人还真没打算自己去当官呐。

“广明,你可叫我好等啊!”张砚大笑着,急步而行,宽袍大袖四撒开来。

孙浔,字广明。

孙浔笑着迎过去,拍拍他肩膀:“上月你写信说你头疼到不能安寝,这几日如何了?”

“多谢你挂念,在家养了半月,这几日好多了。”

两人相携进院:“牙痛可还好?”

张砚笑道:“疼的我脑昏的那颗牙前两日掉了,可算是让我喘了口气。不提我了,弟妹可好?”

“还行,只是不便出行来保宁府送你们。你知道的,我夫人身子弱,冬日江风寒冷,不好叫她受冻。”

“咱们兄弟,不说这些见外的话。”

两人在屋里坐下,孙浔招手叫三个弟子过来,给张砚见礼。

王苍、贺文嘉、渔娘三人忙上前行礼。

张砚笑着连连点头,一抚美髯,扭头对孙浔道:“我家儿孙读书的读书,在老家营生的营生,仔细想想,竟没一个比得上你的弟子能干。当年我就说过,若不是你不肯离你师弟一家远行,我真想请你到我府上当西席。”

渔娘心里吐槽,张通判跟杨密的想法一样,都想请先生给他们家孩子教书呢。

孙浔知道张砚说的是王苍和贺文嘉得中秀才的事,他道:“你家大郎二郎不擅读书,三郎却还不错,三十多岁的举人不差了。”

“不差是不差,跟你的弟子比起来,差得还远着呢。”

普通读书人,跟聪明的读书人,自然是不同的。

张砚也不丧气,他笑道:“我这个当老子三十岁才中秀才,也没脸说我家几个儿孙。”

孙浔轻笑道:“当年书院里许多同窗,我最喜你豁达的性子。”

张砚大笑几声,亲自给孙浔倒茶:“我从求学时就不如你,当年我比你小十几岁却和你同窗,你高中解元文名足以夸耀京城时,我才勉强得中秀才。如今你年逾五十,我也牙落发白,老了哦。好好坏坏,这一辈子也快走到尽头了。”

“你看你笑如洪钟,哪里就自比拄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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