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镇痴寮(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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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只见一片惊呼声中,帐篷被一双血淋淋的手撕烂。

帐篷布落下,祈寒酥看见里面一个木笼子里,缓缓爬出一个眼神涣散、长发凌乱的年轻人。

他一身沐血,肤色乌褐,淡褐色的眼仁透出的凶芒如同绝路上的凶兽,隐约能看出身上的衣物还带着精细的暗纹,不似大漠里讨生活的。

而最让人注意的,还是他那被一只铁钩生生刺穿的右腿,随着他的走动,铁钩带着锁链,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他嬷嬷的,是个硬点子,快去拿倒钩网!”

就在此时,那凶兽似的少年人转眸看向发号施令的北叔,和他腰间的那把与之不相匹配的长刀。

实质般的杀机引起一丝骨头深处的痒意,少年人迅速向北叔抓来,但却被腿上的铁索拽了一下,整个人被带倒在地,可目光还是一直锁在对方身上。

“帮手的一人一百文!”北叔大叫,“谁能把刮骨茶给他灌下去,这条活腊肉我赔本白送!”

帮忙就给钱,还白送。

好美妙的话语。

一百文,加上五两,呃……五十个一百文,如果她没算错的画,又可以在家里多赖半年了。

酥饼的双眼闪烁着异彩,掏钱的手迅速收了回去。

“都没有人动吗?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北叔见手下四散奔逃,正要发作,身侧却有一道风一样的人影刮了过去。

祈寒酥弯身抄起旁边的刮骨茶,三步并作两步,一把从后面勒住那少年,从缀着零碎五金的发辫间抽出一把木头小钳子,伸进他口中一卡,让他合不上嘴,也咬不到人。

“来,张嘴。”

酥饼口吻温柔平缓,动作轻巧娴熟,一如对待镇痴寮中的疯人。

她身上有一股浅淡的药材混着柑橘的安逸香味,被钳制住的少年刚想反抗,半壶热腾腾的茶汤就灌入他口中。

“你……”

“喝了就不疼了,孟奶奶的茶很有用的……”

几十息后,酥饼轻声细语地喂完,才慢慢松开他。

少年人本就是强弩之末,如今眼神彻底涣散,倒在酥饼膝上,不住地呛咳起来,很快,随着酥饼有节奏地拍着其后背,他口中混着刮骨茶吐出一滩发黑的淤血。

“行啊,挺有本事的,丫头,去,把这条活腊肉的身契给她。”北叔惊魂甫定,“怎么称呼?”

酥饼站起来,擦掉手上沾染到的血污,回答道:

“镇痴寮,祈寒酥。”

这名字只有办正事时才会被掂出来说,她还是更喜欢被人叫酥饼。

北叔刚才看见从酥饼身上掉下来的委任状,如今见证了她的本事,心中那点儿疑问也就打消了。

“原来是镇痴寮的人,我说怎么敢接盐王爷的差事。”

听到这句话,酥饼不解地看向他。

“我就是城主府派去打探朝廷那巡粮御史下落的人。”北叔叹了口气,拿下巴指了指身后那些刀盾兵器,它们制式统一,显然不是本城锻造的。“不过你也不用去了,如你所见,巡粮御史的官队,都死了。”

啊?

啊啊?

酥饼脑袋里像是塞满了棉絮,如果她没戴防晒的面巾,北叔一定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在状况内。

北叔继续道:“原本按夏管事的要求,是让我们去探一探朝廷人马扎营的地方,谁知道我们到的时候,只看见满地尸体。”

酥饼:“那我的大单子……”

北叔:“你的单子肯定是黄了。虽然我们没挖到那巡粮御史的尸体,但看这阵势,他们应该是在大漠里喝了诅泉,以至于自相残杀……”

“等一下。”祈寒酥整理了一下思绪,疑惑地指向那少年人,“那他也是朝廷的人?”

如果是朝廷的人,那她就没办法要了。

眼见得祈寒酥有所退意,北叔笑了笑,拦住去路。

“他不是,我们在城外三十里地的绿洲里发现的他,像是误喝了水的倒霉寻宝客吧。”

此时早集快要结束,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这片卖腊肉的地方只剩下祈寒酥一个外人。她见北叔的人三三两两地围过来,倒也并不慌乱。

“城里棺材贵,我不想动手,北叔有话直说吧。”

那些个马仔闻言,想起刚才她轻易拿下那凶兽般少年的身手,一时间都踌躇地看向北叔。

“误会、误会,就算黑吃黑,这城里谁敢吃到镇痴寮头上。”北叔摆摆手让人退下,“叔的意思是,官兵死于自相残杀,盐王爷肯定不会给赏钱,但我们假装杀了就不一样了。”

“啊?”

“三天后,你跟我们一道去大漠一趟,把那巡粮御史的尸体一道带回来。城主府问起,你不说,我不说,一起发财,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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