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鱼(1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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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熏鱼

最后这堆米馒头被江盈知分掉了,分给那些来吃饭的食客,渔港驳船的渔民、周边的摊贩、铺子里的伙计…她估计王良肯定把铺子里做的全都买来了,连分都分不完,这份福气很厚重,实在让她有点苦恼。还剩下一些时,她拿着十来块米馒头去了对面的河泊所,陈三明累得打盹,还是大胖推推他才醒的。“小满啊,"陈三明头昏脑胀,从立夏开始就一直日夜交替轮班,放渔船出海,他两日没怎么正经睡过觉了。此时也恹恹的,接过江盈知递来的米馒头,他嚼了一大口后才反应过来,“你家有喜事啊?”

江盈知就把王良送的这件事同他说了,陈三明摆摆手,“这馒头才几个钱,等我小叔哪天疯了,送你一堆钱的时候,你再觉得苦恼吧。”

她没办法想象,又问,“你小叔对熟人都这么好的吗?”“熟人啊,"陈三明品着米馒头里返出来的酒酿味,揉揉眼睛回道:“什么算熟人,他对不熟的也挺好的啊。”“就上回那个在东前岛撞礁那船,船的修补费还是他出的,他就是有钱,没人花,放在他手里,他就难受。”江盈知懂了,刚想走陈三明叫她,“哎哎哎,小满你先别走啊。”

“我这还有件事求你呢。”

陈三明打开小窗透透气,同不远处的江盈知抱怨,“你不是知道我们伙房那饭师傅(厨子),手艺差得要命,会做的东西就那几样,没有半点花样。”

他掰着指头数,“早上吃番薯蒸糕,配白粥,咸菜烩虾米,中午吃番薯汤糕,他要是觉得今儿心情头不错,还能再来碗羹。晚上他把番薯切片,同那糙米饭一起蒸,弄得黏黏糊糊,恶心心死了。”

“好,这也罢了,这两日打从他家亲戚开始磨豆腐,他就日日跟豆腐过不去,早上嫩豆腐掺点酱油还能吃,中午你知道他怎么烧的吗?”

陈三明都不想回忆,他满脸苦相,“他把那腌冬瓜的臭卤浇在豆腐上,腌又没腌进去,臭得要命。”“我实在受不了他了,这会儿偏偏逢洋生(夏汛),出海渔船多,我们这些小吏可不是天天在这熬,吃的又是这玩意,我都啃了多少天酥饼了,再吃要吐了。”“求求你了小满,你教教他吧,我把他酿的酒抢来给你,那老头子手艺差,脾气倔,酿酒倒是挺好。”江盈知往外看了看天色,确实还早,而且今日煮的三鲜年糕汤,能忙得过来,她便点点头,“成啊,人家乐意吗?”

她在现代就碰到过很多大厨,绝对不允许外人干涉他们的下厨,甚至有的要在厨房外头贴上生人勿进的标。在这里她还没碰见过正经厨子,不过听这饭师傅脾气这么倔,想来也不大好相与。

陈三明摆摆手,“没事,别看他长得凶,他可怕他媳妇了,有春花姨在旁边,他还能不听。”

“我们可全指望你了,“大胖进来后,苦着脸说。江盈知也笑,“好说好说,等我先去瞧瞧。”去河泊所饭堂要穿过一条小巷,院落挺大的,也是四方天井,院子里有一口井,边上搭了竹架,挂着很多风干咸鱼。

有三个婆子坐着,有的劈柴,有的在洗东西,每个人都忙,可嘴上也没闲着,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陈三明先进去,打了声招呼,“阿婆又在劈船板啊,饭师傅在哪呢?”

一个黑瘦但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把勺子,没好气地问,“又没到饭点,跑来做什么。”

陈三明嘿嘿笑,指指江盈知,“上回我跟你老说过的,小满,别看人年纪轻,但是手艺真不错。”饭师傅倒没有跟被戳中痛脚,像是炸了的炮仗一样,而是眯着眼看了看江盈知,他说:“那个摊子上挂贝壳海螺的,对不对?”

江盈知笑问,“饭师傅你来吃过?我怎么没瞧见你人。”

“没吃过,老听陈三明这小子吹嘘,跑去看了眼,"饭师傅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其实他自己没去。倒让儿子跑腿买过几次,那锅贴、烧卖他都尝过,而且要是卖连汤带水的东西,他儿子还得从这里拿了碗过去买,谁叫人家手艺确实好。

他背着手,勺子在后面一甩一甩的,“进来吧。”陈三明在门口扒着,大声说:“教手艺要按酒坛子来结账的,人家可不白教。”

胖乎乎的春花姨走出来,笑了声,“成了成了,同我讲了多少次,你赶紧回吧,这几日正是忙的时候。”陈三明这才同江盈知招呼声,忙不迭跑走了。江盈知进去后瞧了眼这灶房,出乎意料的干净,靠墙处也摆了不少坛子罐子,她闻到了糟卤的味道,而且有很多咸货,大概是虾皮、鱼干、鱼拳这类的。靠窗一侧有张长案板,板上有一盆水,豆腐被切成块浸在水里,初夏天渐渐热起来,豆腐不泡水得臭掉。墙角还堆了两筐番薯,瞧着快出芽了。

说实话,江盈知看到这灶房,真不觉得饭师傅是个手艺特别差的人,至少在吃饭上挺上心。

春花姨见她看豆腐,也看了过去,面上带了点愁容,又强颜欢笑,“哎呀,我们家老周也就会做那么点东西,只能翻来覆去倒腾。”

“这豆腐还是自家亲戚那来的,占了点便宜。”江盈知抬头看看悬挂的饭篮,空荡荡的,连块咸肉也没有,她听出了春花姨的意思,简单一个词概括,穷。她小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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