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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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路不明的成瘾最是可怖。

席憬在心里念起静心咒,尽管他从来不信佛释道。此刻临时抱佛脚,是祈盼神仙菩萨渡一渡他。

一路慌里慌张,终于走到地方,下车时,兄妹俩都舒出一口长气。

他们走的是歪门斜径,打算先从人家的后门溜进去。倘若碰见孙家仆从,便将其打晕。总之就像话本子里写的那样,飞檐走壁,人挡杀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这种计划,即便最不入流的侍卫来听一遍,都会认为极不靠谱。按这计划行事,那夺天下简直像吃饭一样简单!

何况席憬带来的还都是侍卫亲信,今下听罢主子的计划,真是笑也不敢笑,一个个认真敷衍:“当真可行。”

妙辞是个没做过大坏事的好孩子,听席憬说得认真,她也有模有样地附和:“可行。”

路上碰见几次孙家仆从,还好席憬带她及时躲过,没跟他们打照面。

“礼佛屋里檀香气重,若闻不惯,就拿帕子捂住口鼻。”席憬将帕子塞到妙辞手里,领着她静悄悄地直奔目的地。

进屋前,席憬让侍卫找个隐蔽地候着。

其实今日大费周章来玩一场游戏,不单单是为了拿走砚盒,解开妙辞的心结。除此之外,倒还真有一件正事要做。

席憬提前得了消息,知道誉王会在这个时辰点秘密来孙家礼佛屋一趟,会见太夫人。

太夫人明面礼佛,实则却是孙家真正的掌权者。她是誉王生母淑妃娘子的外家远亲,两方关系不亲近,私底下却有几桩兵马交易。

建朝以来,凡能控制燕赵、陕西一带,马匹皆有保证。换句话说,得兵马者得天下。

孙、席、秦三家,在这些辖区里皆有不少兵马。

誉王拉拢孙席两家,席憬早有预料。只是他没想到,誉王会把手伸向妙辞——因着已故郡公夫妇不仅给妙辞留了钱财地产,还给她留了一队势如破竹的铁骑军。

席憬疑心当日在师府竹林里,誉王对妙辞的突然亲近,主要是贪图那批铁骑军。八字还没一撇的少年爱恋里,倘若加了些不纯粹的威逼利诱,那席憬必会出手制止。

因此今日的正事,是趁机潜伏,一举窥破誉王的“真面目”,看看他对妙辞的想法里,到底有没有掺杂利用之意。

誉王与席憬将来会是君臣共事,可君臣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彼此信任,又彼此争斗算计。这些阴暗事,席憬本不想让妙辞知道。可最终决定带她来,还是因为动了私心。

妙辞应该要知道,外面的野男人或是外貌漂亮,或是花言巧语,或是恨不得把一颗心挖出来任她索取,在无数个瞬间或是真的喜爱她。但很多时候,那份喜爱虚无缥缈,经不起任何拷打,转眼间就没了。

“嘎吱——”

礼佛屋被妙辞推开一条缝,往里望一望,屋里没有人,一片静寂。

席憬护在她身后,把门扉推得更展,“进去。”

屋里檀香缭绕,厚重得能拧出水。四尊落地檀木佛龛搁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往那影绰的菩萨像里一瞥,即刻能意会到崇仰圣灵的感觉。

香桌上供着一尊小菩萨像,菩萨手里的净瓶装着檀香味的露水。桌旁有一座十六枝彩釉烛台,底座錾着捧烛铁人,铁人眯着细眼,仿佛是在对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不满。

妙辞被呛得发懵,跟万夫人相比,孙家太夫人礼起佛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建盏里的茶尚还冒着热气,说明太夫人刚离开不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赶回来。

妙辞朝四周看了看,“快,找找砚盒放在哪里。”

席憬把心思放在听屋外的动静上。他耳力好,隐隐听见两阵步频不同的脚步声,是太夫人和誉王在朝这边走来。

至于砚盒身在何处,完全不要紧,它总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跑到妙辞面前。

“有人来了。”席憬高高地擎住妙辞的手腕,扯住她想往斗室里躲。

他语气平静,妙辞却被吓得炸了毛。好容易办个响当当的坏事,结果事没办成,眼瞅着要被当场擒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原本一切都会按席憬的计划进行着。偏偏在这时,斗室上了锁,一时撬不开。没辙,只好另寻藏身地。

席憬抬起眼皮,乜见东南角有个不显眼的大衣柜。遂掀开衣柜门,把妙辞往里一塞,自己闪过身,这边才刚把柜门阖住,那边屋门就被人推开。

眼前忽地一暗,却还能感受到柜门扇罅里透出来一些光束,斜斜地洒在脸上,做贼般的痒。妙辞睁开眼,见席憬正观摩她这一副怯生模样。

衣柜里不算宽敞,席憬把手搭在柜杆上面,微微倾着腰,把食指抵在唇前,“嘘。”

从几片柜扇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夫人在慢悠悠地供奉菩萨。

想必这位就是孙家的太夫人。

“不可操之过急。”太夫人声音苍老,像疤疤癞癞的枯树皮。捏着供香的手指也是节节瘤瘤的,不似一般的老妇人,像一位久经沙场的女将军老了,老得锐气且粗糙。

“不是急,是已有中意的。只是,这样的身份和位置,注定要在算计中去发展一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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