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百年(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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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动了动手脚,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迈着步子,向地势稍高的地方走去。

她拖着软绵绵的脚,才移两步,足下的石板竟如塞泉顿开,吐出汩汩黑水。

不过是眨眼间,水已漫及腰间。

下一刻,污水成潭,恶臭弥天。

石壁散发出淡淡的红光,丛不芜顾不得石头上写的咒术是什么,本能地游过去,攀住一节凸起的石块,大口大口喘气。

四周已是一片汪洋,丛不芜抬起头,她离禁制处,不到三丈之距。

但那是黑水都不敢漫过的地方,她不能拿自己的性命试招。

礼晃说,这样腥臭的地方,等同她的“老家”。

污秽浑浊的地方,生出污秽浑浊的她。

被黑水冲刷的感觉并不好受,水下隐隐有一股强大吸力,正直冲丛不芜而来。

她来不及多想,将匕首插进石间罅隙,好歹没被暗潮汹涌的黑水拉到潭底。

水面归于寂静,宛如一面漆黑的凶镜。

半截身|体浸在水中,很快,丛不芜冻得瑟瑟发抖。

她试着念些法咒,咬破手指在身上画符,全都无济于事。

她紧盯着水面,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深不见底的黑水中,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礼晃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像是要印证心中猜想,丛不芜的脚碰到了一条又粗又长的肉柱。

或者说,肉柱碰了碰她。

那是一条巨蛇……

丛不芜迅速潜入水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占先机。

浑浊的水中,她看到了一圈圈环绕起来的蛇身。

黑色的鳞片不断摩擦,它的身长无法估量。

丛不芜几乎生出一种错觉,也许它与黑水是共生共存,水的尽头在何方,它就有多长。

无数注视的目光,正紧盯着她。

巨大的蛇头近在咫尺,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眼睛。

丛不芜心口一滞,直至此刻,她才想起灵山的黑水豢养了什么东西,又是以备什么样的不时之需。

挖灵……

无极殿,仙童来报。

“君上,不芜……”他将话说一半,又生生咽回去,改口继续道,“水牢妖修灵体已碎。”

礼晃缄默,脸上情绪难明。

仙童始终低垂着头,不敢看他一眼:“她已将玉碟送还,掌礼童子特来询问君上,可要解契?”

礼晃静了好一会儿,才说:“妖修灵体已失,灵山已除她姓名,前尘往事皆不作数,契结等同空谈,谈何‘解契’?”

仙童听在耳中,不免生出几分悲凉。

礼晃道:“去,将那条狗放出来。”

仙童抬首,不明此举何意。

殿中童子好不容易才将明有河骗来,如此轻易就给放了?

“将他打出原形,抽一条筋,送去水牢。”

仙童面露苦色:“君上明鉴,明前辈并无罪名,恐是难办。”

礼晃气定神闲:“没有罪名,你就去找。”

他既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仙童自是不敢多言。

礼晃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稍许,又吩咐:“你应当知晓,该对那妖修说些什么。”

凡间常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礼晃与丛不芜百年夫妻,却能如此绝情,有些人的心,也许生来便是石头做的。

仙童及时掐住大不敬的念头,默默退下。

失了百年灵体,冲天妖气便再也遮盖不住。

黑水渐渐褪去,丛不芜落在水中,向水底沉去。

禁制受妖气侵袭自启,繁杂的符文如星齐坠,带着滚烫的热度砸落。

丛不芜受此一击轰然落地,被死死钉在阵中。

挖灵之痛皆如筋骨碎裂重铸,灵山一年锻一灵,那条巨蛇,将她绞起一百零一次,才将她的灵体挖尽。

她在灵山的百年岁月,最后只给她带来了漫长的疼痛。

丛不芜无骨般瘫软着,在禁制的威压下,剧痛不减反增。

她起初还在咬牙坚持,可等鲜血涌上喉头,便如一片被秋风扫起的落叶,在地上可怜轻颤。

待一道符文正好烙在眉心,丛不芜灵台大震,灼热的剧痛卷土重来,霎时遍及四肢百骸,那口淤积的鲜血,终于喷溅而出。

残余的灵山之灵自她额心泛出,与此同时,她的心口边,缓缓探出一截红线。

红线无声无息地漫出来,坠出一串串铜钱,熟练地绕上她的腰身,最后,打上一个死结。

它像一条蹀躞带,挂的却不是兵器玉饰,而是缕缕数不清的铜钱。

每一枚铜钱,都是丛不芜欠下的孽债。

礼晃说她功德有损,大道难成,他没有说错。

她的来时路血流成河,白骨堆积。

那是她一生最不堪回首,不愿面对。

她已经主动解契,礼晃依旧苦苦相逼。

朦胧间,丛不芜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他对过去的百年如避蛇蝎,生怕她死死纠缠。

将她与灵山彻底分割,断了她的所有念头,才是他精心策划,所图所谋。

冷汗与血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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