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双和离(9)(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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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关的十月比京中腊月还冷。正是正午方过, 天上却不见一丝日光。乌云阴沉沉压在空中,眼前已经飘下小雪,落在纪明遥和崔珏的眉间。刺骨寒风不断吹着人裸露在外的肌肤, 带走暖意,崔珏眼下已有微红。

纪明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在挑拨崔珏和安国公府。

她在试图确认, 确认当她发难时,崔家是否还会顾及姻亲情谊, 相助理国公府。

纪淑人的问题可称尖锐。想到兄长和嫂子多年为他隐忍、退让、受屈, 甚至因他的婚事牵连兄长官途不顺,崔珏胸中泛起钝痛。

但他并不反感纪淑人的提问。

这些话只是让他再一次正视自己,正视自己主动外放、离开京中的缘由。

他想做些实事。他该做些实事, 而非空留在翰林院做些清淡绮丽文章。书他也已经读得够多。

所以,即便东关苦寒,还临近敌国, 亦有战事在即,他也主动请旨外放, 来到了这里。

他该离开京里,远离纪明达, 让兄嫂不必再因他的婚事委屈自身。

他该认真思考这段婚事。

思考, 顾念幼时岳母之情, 应下与纪明达成婚,是否真为错误。

“应是如此。”崔珏回答。

兄长已调回京中八载,至今秋,官阶仍在四品,的确是被他牵连。

他抬眸看向纪淑人。

纪淑人, 为何要强调此事。

那双平静又疲惫的眼望着他, 眸中安静映出他的脸。

崔珏再次开口:“圣旨已至:陛下命我回京, 任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我不日便将启程。家兄已于前月升为工部侍郎,也多谢淑人关怀。”

他不该再继续说下去了。

但——

“此次回京,将来再有相见之时,或许我与淑人,已并非……亲友。”

崔珏再次退后半步,躬身一礼。

他离开了纪淑人眼前。

纪明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上马离去,消失不见。

她缓缓闭上眼睛。

好啊。好。她想。看来,崔珏终于要与纪明达和离了?

至少,他在表明,崔家不会再视安国公府为姻亲。

这真是……帮了她的大忙!

-

景德十四年,年末,新春前夕。

成婚将七年整,崔珏终于正式与纪明达和离,不再做一对反目夫妻。

纪明达所有嫁妆,分毫不少,全数被送回安国公府。

崔宅的西院忽然变得极空、极静。崔珏每日上朝、坐衙、办理公事、读书、练刀练剑,与兄长闲坐片刻,问候长嫂,关照晚辈,拜望长辈,见同僚亲友,生活迅速归于平稳。仿佛近七年的婚姻从未出现在他人生里,留下众多难以回首的狼藉困厄。

安国公府却很是闹了几天。

纪明达未出阁时,一直与祖母同住。现徐老夫人离世已近一年,生前居住的安庆堂大半已被打扫锁闭,只余五间正堂用以子孙缅怀。纪明达只是和离归家的小辈孙女,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再为她开安庆堂居住。

温慧便将女儿暂且安置在启荣院。

纪明达还没从和离中回神。

是,她是早已打算好,若崔珏外放回来,仍如从前一般对她冷漠慢待,不肯给她做妻子的尊重,她必要同他和离分开!可她没想到,她才提出他兄嫂在祖母丧礼上过于轻慢,她才讲明,若再不给她一个孩子,她已不能忍受与他同处一室,她才说出“和离”两个字——

他便满面冰霜看着她,无喜无悲说:“那就离吧。”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他不是如玉君子、厚道谦恭,曾经说过,会顾及她的名声,再也不提和离吗?

他不肯给她孩子,也不顾祖母,独自强去边关,便没对她心有愧疚?

他们……就这样,和离了?

纪明达两日吃不下饭。

她也没脸见明远和弟妹,更不想见四妹妹和明丰。

四妹妹年已十六,过年就十七了,虽然尚未定亲,但婚事至少不会比三妹妹差。

二妹妹的丈夫,温从阳,一个从前连字都认不全的无能草包,今年才二十三岁,已因功晋升正三品指挥使,二妹妹也得封荫淑人诰命。

独有她、独有她,被丈夫无情舍弃,和离回家,毫无身份!

她竟是姊妹里过得最不堪的一个!

温慧日日时时来劝解女儿:“你与崔珏多年不能和睦,早些离了也好。你才将到花信之年,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更不愁再嫁。你且在家里歇息一年半载,娘一定给你再选一门舒心顺意的好婚事!”

老爷便还要拉拢谁,还有四丫头一个,想来也够了。三丫头和明远的婚事,老爷都甚是满意,应能换来明达随心再嫁。

明达与崔珏和离,倒也能算好事。他们再吵闹下去,明达与她的名声,只怕更难挽回。

母亲的劝慰,纪明达一句都听不进心里。

再嫁?

再嫁,还能有和崔珏一样的人吗?

“说来,你张舅公家的文霄,至今未娶。”温慧已打算起来,“他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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